朱楠武本想带着高雪瑶走去后面不起眼的角落待着,却没想到被人直接点了名;“朱楠武同志,高雪瑶同志,请两位上前面来。”
是生产队的会计朱长明在喊他们上前。
一瞬间,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朱楠武和高雪瑶二人身上。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之中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有看好戏,,,
到了这一刻,无论是朱楠武还是高雪瑶,都确定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就是冲着他们夫妻来的。虽然提高了戒备和警惕,但不管是朱楠武还是高雪瑶,实际上都没有任何的害怕恐惧之类的情绪。
高雪瑶就不用说了,人家前世见过的大场面多得是,每一个都比现在这种小打小闹要大得多。
朱楠武虽然没有自家媳妇那般见过许多大场面,经历丰富。但毕竟是从几十年之后的未来而来,相较于这个时代的人那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还不至于被这种小场面给唬住。
所以,在听到大队会计的喊话之后,夫妻两个便神情淡然,从容不迫的走到了晒谷场正前方。
“朱楠武同志,高雪瑶同志,有人投诉你们二人逃避劳动,不积极参加生产,严重拖慢生产进度,破坏社会主义农村建设。”
大队会计朱长明一脸严肃的看向夫妻二人,义正言辞的接着说道;“按理来说,这种严重破坏生产建设的行为应该上报到公社,公开批判。鉴于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也是初犯,就不上报到公社,在我们自己大队处理。”
大队会计朱长明以大义凛然的神情看向朱楠武夫妻二人;“你们二人就当着全体生产队成员的面,自我检讨,自我批判,反省自己的行为。”
朱楠武听完这番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宣判,不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
他们夫妻俩刚到来,什么都还没说没做,就被上纲上线的安了那么大的一个罪名。
听听,什么严重拖累生产进度,破坏社会主义建设,,,这得干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得够资格获得那样的罪名。
而他们夫妻俩做了什么,不外乎就是没有去下地干农活。
难道说,就因为缺了他们夫妻俩,就拖慢了整个生产队,乃至整个公社,甚至是全县的生产进度了。
就因为他们夫妻俩没有下地干农活,整个国家就停滞不前了,就破坏了社会主义建设?
这是不是也太瞧得起他们夫妻俩了,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和能耐!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恐怕也就这样了。
晒谷场上围观村民这边,大队会计朱长明刚一宣布完朱楠武和高雪瑶的罪名,不少人就开始热烈议论起来。
“我早就看那夫妻俩不顺眼很久了,凭什么他们不用下地干活,而我们整天累死累活的挣工分,还没有他们吃得好。”
“谁说不是呢,经常能从他们家里闻到肉香,想必看他们不爽的人多得是,这次投诉恐怕就是其中之一所为。”
“瞧那朱楠武,以前整天下地干活,被太阳晒得跟黑炭似的。再看现在,天天不上工不用再被太阳晒,还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变得白白嫩嫩,跟城里人似的。”
“可不,保养的跟个小白脸似的。不对他现在就是个小白脸,不干活靠女人养着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啊,好羡慕,我也相当小白脸怎么办!”
“呵呵,那你得先去娶一个有钱的资本家大小姐。”
“嘿嘿,小白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不大祸临头了。”
“我早就知道,他们迟早还有今天,果然被我说中了。”
“哼,他们俩纯属活该。凭什么我们都要下地干活,他们却不用。”
“呵呵,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啊,就凭人家有钱不用靠工分生活。有本事你也不用靠工分,你也可以不用再去下地上工。”
“不过,也的确该收拾他们这两个社会主义的毒瘤。一个好吃懒做靠媳妇养活。一个资产阶级享乐做派,都必须打倒!”
……
一众村民指指点点,都在数落编排着朱楠武夫妻俩的罪行。他们有的是对夫妻俩的好日子羡慕嫉妒恨,有的是纯粹看不惯他们不劳动还能过上好日子,而有的则是唯恐天下不乱,就喜欢看热闹。
重生女张招娣也混在人群之中,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觉,俯视众生的心态,看着晒谷场上的闹剧。
没错,他她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
先不说朱楠武他们夫妻俩不下地上工,只不过是个人行为,一没偷,二没抢的,也没对集体造成什么利益损失。想要以此为借口政治他们俩,根本就站不住脚。
再者说,十里八村像朱楠武和高雪瑶这样不下地干农活的,又不只有他们两个,实际上还不少。
如果就拿这种理由来批判他们俩,那其他那些人呢?难道全都弄过来进行批判教育?
对于村民的指责和诋毁,朱楠武直接是充耳不闻,左耳进右耳出,当作了耳旁风。
他趁人没注意,轻拍了怕高雪瑶的手背,示意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
高雪瑶轻轻抿了抿朱唇,然后才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这种场合,的确不太适合她出面。
随后,朱楠武在生产队干部,以及众多村民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向前迈出一步,直视着大队会计朱长明,不卑不亢的说道;“朱长明同志,我们夫妻俩这才一到,你就直接宣布了我们的罪行,连给我们夫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让我们做知我检讨反省,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警察办案还要讲究个证据确凿,法官在法庭上宣判之前,还得给被告人辩驳的机会。”朱楠武漫不经心的耸耸肩,面上带着一丝玩味;“难道我们大山村生产队,想要走独权专制的官僚主义老路?”
他还特意在‘独裁专制’‘官僚主义’这几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朱楠武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将前一刻还一脸淡定等着看好戏的会计朱长明,给吓得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掉下去。
上升到如此严重的行事作风问题,他可顶不住,连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坐在身侧的大队支书朱开会。
大队支书朱开会此刻的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瞧见朱长明投来的目光,神色就更加阴沉了,微不可察的冲对方点点了点头。
这二人的互动交流虽然很隐秘,但还是没逃过观察力惊人的朱楠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