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彼安早已离开布积村赶在去往城镇的路上。
他是这一轮驻守驿站的记录员,昨天村里进行了新的人口调查登记,准确掌握事关光石生产的人员信息与数量变化,及时汇总把信息上报是他的职责。
能成为布积村的记录员那可是他花费了不少金钱,苦苦央求他表哥打通不少关系才换来的。这可是个肥活。
村里新生了多少人,死亡了多少人,光石转换率是多少,光石质量和大小如何,这些都是由他手中那杆笔来操作的,只要运作得当,懂事地上贡一些给他这一级的管理者,大家本着“你好我也好,有钱一起赚”的原则,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彼安会成为一方小富豪。
不仅可以在记录光石数量这一环可以有操作空间,彼安听说之前的工作人员们间中接些私活干些龌龊勾当的也不是没有。
比如在他调过来之前的那批驻站人员。据说那些家伙这次会被撤换掉就是因为接私活的事。
布积村和光石的关系因为利益巨大,为了避免抢夺和便于管理,这事的流传一直以来都被控制在小范围内,大家都知道“蛋糕只有一个,多分少得”的道理。
然而生命的自然更迭是需要时间的,新一代出生的间隔时间越久数量越少,利润就越低。
为了得到大量的无穷尽的财富,很多年前管控者们就尝试过利用一些非自然手段加快布积村新生儿的诞生,比如在白天的时候允许村外的男人们进入村子对适龄的女人们进行苟且龌龊之事增加女人们的受孕几率加快生育频率。
可是这种事情,女人不愿意,村里的男人们也会反抗,自刎和死伤争斗时有发生,导致原本就数量不多的人口更是断崖式跌落。
而且管控者们还发现一些更不好的现象:
由于外村的男人们本来身体里是没有光勼的,和村里的女人结合后,光勼会被传染过去。不知情的男人们在夜晚来临之前离开了布积村回到各自的村落,然后夜幕降临,杀戮开始。
再有,受孕的女人们十月怀胎后产下的后代转变成的光石质量也直线下降。易损坏,光度不够,或者会有使用寿命限制,到了一定时候光石寿命用尽就无法再散发光芒。没有光的光石,就是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管控者们慌了。
派出武师们对其他村庄不受控的知情者进行捂嘴式屠杀,让药师们制作催情药用在村民适龄生育的男女身上,不管年龄差距多大不管是否愿意,避免近亲繁殖外能进行生育就行。
一波又一波的强制手段实施后,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局势,把光石的生产稳定下来。
之后管控者们建立起严格的管理制度,保守布积村的秘密,保持村民血脉的纯正,维护着布积村的微妙平衡。
长久以来,制度一度都被严格落实,但人总是贪婪的,总是有人会经受不住巨大利益的蛊惑铤而走险。
上一届驿站的管理员和记录员串通一起,他们在外地寻到一些爱好女色的家庭关系孤寡或者和家乡长久失联的男人们,把他们蒙蔽给他们诱惑把他们带到村里让他们挑选中意的女人,为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得到女人的好感和认同,行得鱼水之欢,从中获利。
“一日男友”之风一时盛行。
可是无人得知,在天黑之前被带离布积村的“一日男友”们,被带到在无人的地方,寂静的夜幕下,一条条生命会被抹杀,换得一颗颗质量不怎么好的光石。
虽然质量不怎么样甚至有些是劣品,但在市面上还是能换到不少钱银。
情色交易之下,金钱有了,光石也有了。
驿站的人们一时之间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世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他们这样的做法无法长久持续,“一日男友”之风盛行不久,女人们不是愚笨的,很快发现端倪,她们不再受骗上当。
陆陆续续失踪的男人们的亲戚朋友也开始觉得事情的反常,在一些人的不懈的追查下,驿站的行为被捅了出来。
权力下的利益层,总是一层吃一层,反之也是一层贡一层,这事里面得益的人不少,最终在花费了大量金钱的“镇压”下,前来为失踪的男人们愤愤不平的声音被盖了下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随之驿站的相关人员全部被撤换,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彼安刚来驿站不久,纵使他表哥千叮咛万嘱咐风头火势不要乱来,但当他在统计人口信息时得知丽拉是个天生的瞎子和母亲相依为命时,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动起了邪恶的念头。
他在记录人口数据时没把丽拉母女两人登记在案,他白天趁人不备偷偷把丽拉母亲的光石调换成一颗寿命将近的光石,他用重金购买了一些火灵符,他打算晚上使用火灵符进入村庄去查看母女两的状况,他要赶在别人发现之前收获光石私藏获利。
而且他从村民口中得知一个秘密,也许因为丽拉是天生瞎子,她即使被黑夜笼罩也不会变成怪物,这样一来,在利益的驱使下,彼安萌生了要把丽拉带离布积村卖给摩硖换取财富的念头。
至于和天生的瞎子结合后会不会被光勼传染,摩硖会不会因丽拉而死,他才不会在乎。
钱赚到手了,摩硖如果被传染,他就用火灵符把摩硖杀了,这样一来,又多了一颗光石,钱又到手了。
他只祈求摩硖转变成的光石的质量能好点,毕竟一张火灵符的价值比一颗劣等的光石可贵多了,他可不想干亏本生意。
彼安计划得很好,计划成功,他就会腰缠万贯。
可是,他的这些计划能成功吗?
天时,
地利,
可惜“人不和”。
林炫没给他这个机会。
自从他那天晚上踏进布积村,自从林炫得知尤墨和秦伯的死和他有关,自从他调换和掐灭了丽拉母亲手中的光石,自从他手拿浸满迷药的手帕向丽拉走去,他的人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