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炫听了之后眼神黯淡了下来。
是啊，之前他已经在那怪鱼的神识幻像里活了一辈子，那一次，他的人生非常圆满。
他所欠缺的，他想得到的，全部都在那里得到了实现。
家庭、事业、爱情，无一不缺。
当时的他，很快乐，很满足，很感恩，所以也很欣然地接受着一切的感觉到怪异的地方。
他不管不顾，他好不容易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一次，哪怕是一段时间，哪怕只是拥有其中的任何一样，他都死死地抓在手心，不敢让它们溜走。
直到他老了，快要死了，青平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那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而已。
现实是什么？
那些让他愉悦的满足的，他一样都不曾拥有过。
他曾经真实的人生，作为地球上那个林炫的人生，苦逼，穷苦，没日没夜地在996的摧残中挣扎，家庭关系闹心，更没有所谓的女神级妻子，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选择相信和接受了幻像。
青平仄没有嘲笑他，也许它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贪婪虚伪的人性，所以不屑于去嘲笑他。
正如他说的，渺小的人类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包括林炫。
至少在林炫握住青平仄那向他伸出来的手之前，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握住的那只手，虽然没什么温度，冰冰凉凉的，但却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抬眼努力地过滤掉刺眼的阳光看着青平仄那金色的双眸，里面不再有往常的云淡风轻。
那双金色的眸子，写满了担忧和庆幸的情绪。
青平仄在庆幸什么？
又在担忧什么？
是害怕他会死吗？
因为他记得他说过，自己已经和他是结契在一起的，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他也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上吧。
是这样的吧？
可是，那双金色的眸子之下，好像有着更深沉的东西，那抹似有若无的复杂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林炫捕捉到了，所以他感到疑惑。
但很快林炫就抛之脑后了，他不打算再去深究。
这次之后，他不会再去深想青平仄和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走在一起，因为他知道，青平仄绝对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不管目的是什么，都只会是为他好的，所以他选择无条件地信任。
因为那双金色的眸子，那一眼，那一抹情绪，就足以让他去接受青平仄的一切。
所以林炫给出了他的答案：
“我很开心。”不是开心这个广阔的神识映像空间以后是属于自己的了，而是开心着一件事：
“所以……”
青平仄略带迟疑地问：“什么所以？”
“既然这是映像空间，那么，阿仄，我们能真正地见面了，是吗？”林炫微笑着说。
“……”
良久的沉默。
“之前我都已经快要看见你了，说明在这个空间，你是能够化形的，不是吗？那我就不用对着空气说话了，也不用只能看到你那一条虫子一样的形态了。”
“你才虫子，你全家都虫子，我那是相当华丽的图腾好不好！”青平仄不满地嘟囔。
然后林炫的神识里，那片闪着荧辉的金银树下，一袭白衣的黑发的年轻男子化形而现。
他微咧着嘴角，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抬手敲了林炫一记板栗。
“你看，有虫子长得我这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