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独步,每一天都在生气。
“织田君!太宰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身着马甲与眼镜的男子试图用一刀纸狠狠地拍打桌面,但在注意到与谢野晶子那怪异的眼神之后,国木田独步在最后的时间里收力,然后将这叠可怜的纸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它终于得救了。
穿着沙色风衣、铁锈红的头发因为灰尘而有些软趴趴地盖在他脑袋上的青年说了句“不清楚”后,就端着自己的那份午饭回到了工位上。
国木田独步感到了痛苦,他的痛苦十年如一日(没有这么夸张),但是事实上,自从某位太宰姓的青年入职之后,他原本还算是平淡的生活变得无比混乱,好似有人往他的生活里添加了大量的彩色浆糊一样。还是螃蟹味道的!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生活!为什么社长会同意这样一个人入社呢!
追究其起源的话,那就得把时间推移到两年之前。两年之前的时候,发生了苍王事件,然后……咦?
“织田君,不好意思,你是和太宰一起入社的吗?”
国木田本不应该忘记这回事情,可是他真的想不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了。难道是因为他的脑子迟早老化了吗?否则怎么会连两年之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呢?
全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青年本来想开始食用自己的午饭(午餐时间是极为珍贵的),可是经同事一提问,他也陷入了迷茫的漩涡。
他是什么时候加入武装侦探社的?
织田作之助想不起来。明明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过到了下午,就有别的更加重要的事情了。那就是接八岁的咲乐下幼稚园。别的几个都在上小学,放学时间要往后推移一些,而且他们都会坐校车回来。
所以织田作之助的下班时间比大家要早一点。
可是到了这个点,太宰也依然没有出现。他难道是醉死在哪条沟里了吗?
咲乐在花□□稚园上学,它的隔壁就是京芸女高,一所在当地相当闻名的女子高中。不知道京芸女高今天在举办什么活动,学生们都早早地离开校园,去乘附近的大巴车。
织田作之助今天路上堵车了,所以没能准时到达幼稚园。迟了十五分钟的样子。不过他有和咲乐约定好就算他没来也要待在原地等他,所以织田作之助并不担忧。
以前每一次都是如此。
不过今天稍微有些不同。
织田作之助到的时候,咲乐正在和一个穿着女高制服的少女聊天。他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是义工组织的白鸟樱子。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白鸟樱子闻声抬起头来,露出柔和但稍微有些阴郁的侧脸。
“嗯……没什么……”
她看起来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挡住脸,然后飞快离开了。
白鸟樱子还是不适应和别人讲话啊。
她冥冥之中记得有谁好像开导、帮助过她,可是樱子根本记不起来。倒也不是五条先生,对方根本没有印象中那个虚影的稳重。
……
回去的路上,织田作之助像平常那样问了一些在学校的问题,得到的答案都一一是好的。
在路过一条河川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发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太宰姓青年。
“太宰,下班了。”
——不过对方上班的时间也不多来着,嗯。
原本像漂浮死尸一样的黑发青年顿时“活”了,他从水中挣扎着起身,虚弱地喊着“救救我”这样的话。
……
织田作之助将人捞了起来。回去路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对方:“我今天收拾房间收拾出一些很别人的东西,嗯,有一些稿纸,不知道是谁的。”
“另一个我的吧。”湿漉漉的水鬼一样的太宰,难受地呼吸着,“他之前不是过来住过了嘛。”
“是这样的吗。”织田作之助也没有想明白,不再问了。
“我们有中过什么失忆的异能吗?”
“上星期有一次来着。不会吧,现在还有副作用吗?”太宰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那副表情总让人觉得他的话语不太可信。
不过织田作之助,永远都相信。
回到侦探社分配的房屋的时候,刚好有快递员上门来送书。织田作之助网购了一大堆的小说,比如《绝叫》啊,《乐园》啊,《放学后》啊,他还收藏了一本已经停售很多年的他们朋友写的小说。
——《人间失格》
“小说上写着我的名字,真怪啊,还以为这是我写的呢。”太宰治嘟囔了一声,然后以猴子般的矫捷窜到了房间的浴室当中。
织田作之助将那本小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后将其小心地摆在了暑假的上端。
不知道对方现在如何了,现在住在哪里呢?有没有在好好吃饭呢?有没有在好好工作呢?
……
真想见他一面啊。
水流下坠,落到青年的脸庞之上。
他啊,他们,似乎被某人“帮助”了。
他的异能力无效化了全部施加于他个体之上的歪理,他是整个横滨唯一的清醒之人。
他记得福地樱痴,记得从其他世界来的敦君与芥川,记得中岛老师,绫辻侦探,津岛先生……
“哎呦,真是神秘的怪人呀。”
发言完毕之后,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冲水。
今天的晚饭是咖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