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颜把自己隐约闻到玉兰花香味,借口上茅房打听的事说了,“刚刚我想着爬进去看看,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就是他们绑的人,提到了什么邢爷、大家千金的,好像……”
王雅杰听到这肃穆了神情,打断了陈秀颜的话,“嫂子,既然确定了位置,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就好。”
王雅杰让一个官吏回去报信,其余的人从各个方向盯紧了那处宅子。
“爹,莺莺也在,我刚刚见到人了。”陈秀颜凑近陈大忠低语。
陈大忠摸了摸陈秀颜的脑袋,眼底满含担忧和骄傲,“以后不要一个人,你出了事怎么办。”
“爹你放心吧,我最会趋利避害了,真遇到危险我早跑了。”
陈大忠在陈秀颜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眼眶一下子红了,陈秀颜眨巴着眼睛低问,“爹爹,我原来有小叔啊?”
陈大忠肉眼可见的颓然,“都是我的错。”
“你小叔擅武,咱家地窖里的那些木桩什么的,都是你小叔用过的。”陈大忠迷离着双眸,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二十多年前天下还不太平,边关战乱四起,你小叔想去当兵。”陈大忠叹息道,“那时候你爷奶都还在,都不同意让你小叔去,家里就我跟你小叔俩孩子,哪里舍得。”
“可你小叔有能力,自学的武艺也像模像样,我就没见过比你小叔还能打的人。”
“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你小叔又不想歇了心思,他想到了偷跑去当兵的法子,好巧没巧的,那天晚上我起夜,发现了。”
“你小叔非常坚持,我也想让他做自己想做,喜欢的事,没有拦他,还把自己全部的银钱给了他。”
陈大忠满脸的懊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就不该让你小叔去,那一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是还活着还是战死了,都没有丝毫音讯,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陈大忠无力苦笑,“大抵是死了,不然你小叔不可能不回来,就算不回来,也不会不给家里传信。”
“小叔是有大抱负的人,就算爹那回拦住他了,小叔还是会想法子偷偷走的。”陈秀颜认真道。
“你娘也是这么安慰我的,你爷奶还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怪过我,但我越不过心里那道坎,你小叔那年走的时候跟你现在一样大,那么年轻,都没有娶媳妇生孩子……”
陈大忠闭了眼,深呼口气,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活着的人还是得活着,不过也不能忘记过去的人。”
“爹会跟你说这事,也是想让你知道,你有个小叔,他叫陈忠。”陈大忠微微笑了,神情都柔和了些,“本来你小叔叫陈小忠的,但他嫌名字不够大气,带了个‘小’字无端比人低了辈的感觉,所以硬央着你爷给改了。”
“那时候你小叔才五岁,五岁大点的人儿就知道这些了,呵呵,贼精……”
陈大忠提起弟弟满脸的神采飞扬,可说完事儿一下子低下去的精气神,让陈秀颜看着都觉得心疼。
心里也算明白为什么陈大忠听到陈莺莺不见了会这般紧张,吃过这样的苦,见不得人旁人也如此。
陈秀颜无法给予任何安慰,只能在一旁陪同。
“都让开,都让开——”
不远处突然喧哗开来,陈大忠和陈秀颜也站起身寻了过去,只见八个衙役围成半圈,他们生前一个壮硕的男人正拿着刀架在一个姑娘脖子上。
陈秀颜一眼认出是地窖里躺在王雅玉和陈莺莺之间的那个姑娘,此时她双手双脚得到解放,嘴上的布也掉落挂在脖子上。
一身褶皱沾了不少痕迹的淡烟色襦裙,头发凌乱,不过这些都无法遮掩绝艳的脸蛋儿,那是一张在陈秀颜眼里堪称狐狸精的脸,双眸微微上扬,鼻梁高挺,嘴唇略显丰厚十分性感,现在还小没长开,等再过个几年,妈妈诶,得多了不得。
之前在地窖陈秀颜也没仔细看,但现在看清楚后,她承认跟自己比肩的美人儿出现了。
“给我准备一匹马,不然我就杀了她。”陈秀颜认出是劫持美人儿的是那个壮硕的男人,此时他双目通红,一股子狠劲。
“给他准备。”王雅杰在一旁神色难看,让衙役按着要求去准备。
“你别冲动,只要你主动投案,县衙会酌情考虑,轻判你。”王雅杰说道,“如果你顽固不化,等落案后可就只有重刑,你还年轻,就不考虑以后吗?”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以后。”男人歇斯底里道。
“那我给你保证,只要你现在放下刀,你最重的刑罚也只是流放边关。”王雅杰认真道,“你现在已经见光,就算你现在逃了,可只要在其它地方张贴你的画像,你以后甭想见光,这样的日子你乐意过?”
“现在边关安定,只要你有把子力气,能干活,就能养活自己,甚至存下银钱,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你对未来难道没有期盼?”
陈秀颜觉得王雅杰很具谈判手段,因为男人握着的刀已经有些松动了,这是被说动心意了。
“真,真能留我一命?”壮硕男人追问。
“我说话算话。”王雅杰肯定道,今儿出来的人都得了权力,如果找到裴家的姑娘,只要换取她的平安,一些保证能够自行下达。
“叮——”刀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壮硕男人颓然跪倒在地,身旁的衙役上前直接捆绑押送。
王雅杰舒了口气,上前给那位姑娘行礼,“裴六小姐,在下王典吏之子王雅杰,得了县令大人命令,请裴六小姐跟在下去县衙。”
“她是谁?”
陈秀颜没想到突然就对上了美人儿的眼。
“这位是骆夫人,也是出力帮忙找裴六小姐的。”王雅杰回道
“嗯,她是出了不少力。”裴六小姐点头认同,并杏步走了过来。
“骆夫人机敏,让家养狗闻味寻人的法子就是她想出来的。”王雅杰解释道,“也是骆夫人先发现的这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