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骆闻谦到了这次要亲自考察的县城,偏关县。
偏关县位于太原府西北角,县城边境偏关与鞑靼接壤,是军事要地,山西总兵、太原府都指挥使常年拍士兵驻守此地,不过因跟鞑靼存在互通往来友好关系,自从先帝登基后两国之间就没有发生过战争,所以偏关县虽然偏远但热闹非凡。
骆闻谦进入县城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偏关县的繁华,大街宽敞,沿街商铺林立,临走期间的百姓服饰跟太原府城的还有所区别,带着一丝异族风情。
骆闻谦还看到了皮肤雪白的人,对上眸子的时候发现还是蓝眼,翻阅过太原府的文献资料,骆闻谦知道这些该是白鞑,虽然见过资料上记载的两国能互通来往,互通婚姻,但亲眼见证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骆闻谦来偏关县的目的是为了查看田地干旱情况,他直接去了偏关县的县衙,县令亲自迎接的骆闻谦,在偏关县的日子骆闻谦要住在县衙,整顿好,吃了饭,骆闻谦直接要去看农田情况了。
这次明面上跟着骆闻谦的只有钱东亮这个小厮,朱善芳没有进县衙而是在县城内的客栈住下了,骆闻谦让他在暗地里打听偏关县的消息。
这次两名暗卫骆闻谦都带来了,一名跟着自己,另一名让他暗中跟着朱善芳;太原府城内袁太太那还有两名暗卫,所以这次陈秀颜言辞凿凿拍板定下的。
骆闻谦一行人骑马出了府城,轻衣便行,直接沿路看农田,有井的农村大家伙儿排队打水。
“通判大人,以前村里的井水不仅能解决百姓的生活用水,农田的灌溉也够了,可今年已经四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温度又高,就连偏关河都干了,那些井如果也干了,后果不堪设想。”陪同骆闻谦一起外出的偏关县县令神色严肃道。
骆闻谦看过偏关县境内的水系,主要的河流就是偏关河,偏关河地理位置和泥土状况决定了河流是随降雨季节变化而变化的,雨大的时候容易造成洪涝,一旦长时间不下雨,河流容易干涸。
骆闻谦这次特地带了打井人一起过来,河流的状况无法改变,他所能想到的只有另寻水源,他让打井人分头行动,寻找能挖到水源的地儿。
县令也想到过这个方法,让人寻找过,不过因为人员有限,能力有限,挖了不少地儿就没有出水的,所以他非常希望骆闻谦带来的是能人。
花了五天的功夫,骆闻谦马不停蹄跑遍了偏关县境内的所有田地,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让人去寻水源,但依旧没有收获。
骆闻谦神情日渐沉重,他带来的除了打井人还有会观天气的,都没有要下雨的征兆。
常人走过的地方寻不到,那只能去平常旁人不去的地方了。
骆闻谦看着摆在桌上的偏关县舆图,看好了明日要去的山头。
夏天上山,裤腿、衣袖要扎严实,衣领得选小的,骆闻谦自己背了个包袱,里头主要放着的是陈秀颜给准备的药物,腰上挂了两个水囊。
骆闻谦选定的是离偏关河远的山头,靠近河流沿线的危险,土地裸露,而且靠近河的山,就算山上有水流向的也是下头的河,河都干了山上能有什么。
今日骆闻谦没有让县衙的人跟着,他要带这次府城的人,不少官吏脸上偶尔闪现不满,五天的时间他们跟着奔波,可毫无收获,对骆闻谦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现在还要爬山,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
不过骆闻谦亲自带头了,他们无法明着拒绝,只能称病,有说中了暑气,有说拉肚子,也有摔伤了腿的,最后跟着骆闻谦上山的只有府衙里的三个官吏,一个工书,两个衙役,还有一个打井人。
算上骆闻谦和钱东亮一行六人,骆闻谦没有盲目自大要亲自领路,而是先在山脚附近寻找村人,找了位擅长打猎的村人领路,给了五两纹银,并把马匹拴在猎人家。
猎人收了银子让自己的婆娘准备干粮,骆闻谦又给了一两银子,给所有人都要了干粮,灌满水囊。
“忠叔,我们出发吧。”骆闻谦找的猎人姓张,叫张忠,骆闻谦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按着辈分称呼猎人。
“现在上山今晚可能要住在山里。”张忠提前给骆闻谦敲了警钟。
“可以。”
一行七人徒步上山,路上张忠才跟骆闻谦打探他们上山的意图,他会答应也是瞧着骆闻谦面善,而且来的动静大,全部骑马,想来不会为非作歹,不过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所以现在才开口询问。
“你们上山要找什么?”张忠问道。
“找水源。”骆闻谦毫不隐瞒道。
张忠怔愣的直接停了步子,想过是找稀有毛皮的,也可能是为了少见的野味,甚至是珍贵的药材,可万万没想到会得了“水源”二字。
“找水?”张忠不可思议道,“就算找到了也运不下去,那不是百搭。”
深山不是谁都会来的,这是要命的事,谁会为了担水来这儿。
“只要能找到,总有运出去的法子。”骆闻谦说道,“如果能找到源头和流经地,只需要在山下开口就能有水留下来。”
“山的地势决定了水是往下流的。”骆闻谦回道。
张忠听了这话莫名觉得有道理。
“忠叔上山打猎的时候可有找到过水,小溪、山泉水那些?”骆闻谦问道。
张忠摇了摇头,“我每次喝的都是自己带的,主要我打猎的范围是一早就定下的,超过的我几乎不去,范围内的野味就够我打的了。”
“那忠叔能带我们去范围外的吗?”骆闻谦停了步子问道。
张忠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用炭笔画的图,“这是我家祖传的,我家代代都是猎人,有不少先祖也是死在山上,所以我们这些后代人上山的范围越来越小了。”
“根据我爷的标记,这个地方似乎有一条小溪。”张忠指着地图上西北角的地方说道。
“那就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