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晏安、骆闻瑟派来送年礼的人终于到了京城,但送年礼的人没有来求见陈秀颜,而是一个小厮用帕子系着口鼻,来禀告的消息,并希望晋王府的府医能去趟住宅帮忙诊治这次送年礼的人。
晏安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前来送礼的时候让管事下人等都住在宅子里,这样也无需去客栈或是京城晏府居住。
“老奴跟着去了,但那宅子在外头都能听到里头人哀痛的声响,来请府医的那位没让老奴进去,说不少人感染上了相同的病症。”
陈秀颜听得霍然起身,“相同的病症,什么症状?”
“呕吐和拉肚子。”沐嬷嬷认真说道,神情有些严重,“跟在温泉庄子的时候跟那位高丽公主的症状一样。”
“从寿阳县来的人当中可有死亡的?”陈秀颜沉着眉头问道。
“有一个。”沐嬷嬷神情严肃道,“夫人也怀疑是瘟疫?山西之前遭了水灾,大灾过后很容易发生瘟疫。”
“来的路上发生的症状,还是从寿安县出发前就有症状?途中可有接触过这样症状的人?死的那一个人发病时长,什么表现?”陈秀颜接连发问。
沐嬷嬷一一全部回答了,“最先发病的那人是从寿阳县出发前自己的孩子拉了肚子,他一开始没有在意,等出发到途中他也开始了,不过他命大,拉了几天吃了些草药好了,被他传染的一个年级最大的拉了十来天,人死了,其余的都命大活下来了。”
“昨日来府里报信的二姑爷在京中置宅看守的小厮,他是其中没有过接触的,为了安全就全副武装的来了咱们这儿。”沐嬷嬷回道。
陈秀颜闻言倒是坐下了,“死亡率不高,倒也称不上瘟疫。”
“但会传染,体质差些的,年纪大或是年纪小感染上容易死亡。”陈秀颜现在怀疑是痢疾,如果是霍乱早死一片了。
“我给准备些药,嬷嬷帮忙送去。”
“是。”
陈秀颜准备了西药,喹诺酮类的杀菌药,沐嬷嬷带着小油纸包送去,一同拿去的是一张注意事项和消毒方法。
西药见效快,很多人腹泻一下子止住了,但拉了这么些日子不是那么容易缓过劲的,府医就开了不少调养身子的中药。
宅子里没染上病的这些人也忙坏了,根据陈秀颜的注意事项和消毒方法,每日用热水煮他们穿过的衣服消毒,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最拘束的一点就是不能出门子,明明是即将过年,可宅子里冷冷清清的,什么装扮都没有。
好在腊月三十这天收到了陈秀颜让人送来的两车东西,一车是食物,一车则是生活用品,还有新衣服,新年怎么能没有新衣服穿呢。
陈秀颜发现,自从她来了古代,几乎每次过年她都在给人看病治疗,今年也不例外,痢疾的人她虽然没有亲自去,但药准备了,本以为能好好吃个年夜饭了,三皇子来了。
“嫂子,劳烦你跟我去趟吏部尚书府。”三皇子一身玄衣,神情虽然还算淡然,但陈秀颜看出了他眼底的焦急。
陈秀颜没有多问,背上药箱,褚闻谦陪同,夫妻二人是单独跟着三皇子去的。
“是哪位生病了?”上了马车,因为有褚闻谦一同,三皇子也没有避嫌,三人同乘一车,陈秀颜就开口问了。
“外祖父一家子。”三皇子的神情有些严峻。
陈秀颜一愣,“中毒?”
“我也这么怀疑。”三皇子冷然道,“但大夫看了后说没有中毒。”
“什么症状?”陈秀颜皱眉问道。
“泻肚。”三皇子问道,“我听说高丽公主在雾蒙山的温泉庄子时上吐下泻,是嫂子给治好的,本想着等过了除夕,但外祖父年纪大了,症状最严重,我怕出事,所以就连夜来请嫂子了。”
“泻肚几日了?”
“今日第二日,但昨天一天外祖父就上了十趟,几乎吃不下东西,只能喝水。”三皇子担忧道。
陈秀颜眉头紧皱,按理晏宅的人都不会外出,自己明确说过,也派人在周边看着,除了一开始找上晋王府的那个小厮,今日昨日就没有人出来过,不可能会把痢疾传出去。
传给谁都有可能,但吏部尚书府怎么也没有交集。
“吏部尚书府可有从山西过来的人?”陈秀颜问道。
三皇子一双眸子瞬间射向陈秀颜,眼底带着一丝震惊,但一闪而逝,不过陈秀颜已经感受到那一刹那了,看来是有的。
“嫂子为何会这样问?”三皇子开口问道。
“我家二姐嫁给了顺天府尹晏家的大公子晏安,二姐夫现在是山西太原府下辖的寿阳县任县令,这事三皇子应该知道。”
三皇子闻言点了点头。
“二姐跟二姐夫两个月前就写信给我说准备的年礼要送过来了,但是这份年礼昨儿我才收到。”陈秀颜解释道,“送年礼的人染病了,全部都是泻肚的症状,虽然不像瘟疫那般严重,但路上还是死了一个人。”
三皇子惊诧极了,“你是说山西有会传染的病。”
褚闻谦眉头也皱起来了,痢疾的事陈秀颜跟自己说了,写给晋王的信还有送去的药昨儿让人暗卫连夜送去了,但这只是防范,之前没有任何动静,且洪涝过去也好几个月了,真有疫病也不该这么久才爆发出来,所以本以为只是小范围的,但现在……
“之前是痨病,现在是疫病,山西……”三皇子看向了褚闻谦,两人视线交汇,各自心里明白。
“昨天我已经给父王写信了,也送了治疗的药过去,希望只是小范围。”褚闻谦回道。
陈秀颜现在有些担心在太原府的家人了,目前最担心的是骆闻瑟,毕竟晏安的人有这样的病症。
“外祖父在山西的暗桩前些日子送了消息回来,最先染病的就是他。”三皇子没有再隐瞒,“嫂子能给准备些治疗的药吗?”
“可以。”陈秀颜一口应了,怎么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