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凝咬着嘴唇,抽出一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身躯有些颤抖,盯着赵以方。
赵以方虽然满身是伤,狼狈至极,但他还是笑着说道:“陈芙凝,宋国太子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甘心为他卖命?”
陈芙凝瞳孔收缩,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赵以方有些无奈,“无论是长相还是修为,我都比那个刘道安不知强出多少倍,怎么就没能让你移情别恋?”
陈芙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幽怨和犹豫。
她是真的喜欢刘道安,自从被那个微服出巡的太子救过一命之后,她就完全喜欢上了这个宋国太子。不为钱财,不为尊贵,只是纯粹的喜欢。正是因为这一点,她陈芙凝才毛遂自荐,主动要求为刘道安解决心腹大患赵以方。
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忽然发现这个赵以方并不像刘道安与穆幽森说的那般无恶不作,虽然是有些不正经,但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为了一个侯林冬,他不惜性命,也要诛杀徐洋飞,就凭这一点,刘道安就比不了。
赵以方打断陈芙凝思绪,“想什么呢?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那个曲云快到了?”
陈芙凝忍不住问道:“杀徐洋飞,你就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赵以方苦笑道:“当然想到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方,就算我放过徐洋飞,他曲云也不会放过我,反正都是死,不如先拉个垫背的!”
陈芙凝皱眉,“可你是太子,将来还要做皇帝,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计后果?”
赵以方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决,“死法有很多种,但我最怕的就是憋屈死!人家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不敢反击,那活着还不如死了。”
陈芙凝闭口不言。
赵以方继续催促,“快滚吧。别想着动手杀我了,我不会给你机会。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等曲云来了,他可不会理会你是敌是友,一定是杀个痛快来泄愤。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不定会被他带到宋国的冷月宫,做一名侍妾!”
陈芙凝双眼湿润。
赵以方笑道:“哭了?哈哈,是因为太害怕吗?我可不是在吓你,我说的这些,都可能会实现?”
陈芙凝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许久,她忽然丢了一直攥在手里的匕首,走向赵以方。
赵以方不解。
陈芙凝走到赵以方身前,弯下腰将他扶起,然后将他的一条右臂搭在自己的肩膀,就要向前走去。
赵以方好奇问道:“你不杀我了?”
陈芙凝眼神坚定,“杀不杀以后再说,现在,我不能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赵以方在陈芙凝的拖动下,一步步前行,他身体剧痛,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我动心了?”
陈芙凝置若罔闻,只是一步步向前。
赵以方叹了口气,“没用,曲云很快就能追到我们!”
陈芙凝忽然眉头紧蹙,怒道:“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赵以方真的听话,闭上了嘴巴。
进入一处狭小山洞,陈芙凝已是累到脸色苍白,满身汗水。这也不奇怪,毕竟她只是个修为低微的女子,拖着一个壮年前行,确实十分费劲!
陈芙凝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就在……这里……躲着吧。”
赵以方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赵以方脸色平静,轻声说了句,“来了!”
陈芙凝如临大敌。
赵以方凝望着陈芙凝满是焦急的脸庞,“留在山洞里吧,别出去送死,更别被曲云收为侍妾,生不如死。将来也别去宋国了,刘道安,不是个好东西,她能让你来犯险杀我,就说明他不喜欢你!”
陈芙凝低声啜泣,满脸泪水。
赵以方站起身,神情极为认真的说道:“别出去,千万别出去!”
说罢,缓步走出山洞。
洞外,也有一人赶至,停下脚步,与赵以方四目相对。
这人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满脸杀气的盯着赵以方。
来者当然就是当世武道第一人林落的唯一弟子,曲云。
曲云怒斥,“我要杀你,为我徒儿陪葬!”
赵以方嗤笑一声,面对曲云的凶恶,他只是有些怜悯的说道:“冷月宫里的女子们真是可怜,整天要服侍你这样一个丑八怪!”
山洞内,陈芙凝内心一阵抽搐,死到临头,他赵以方还能坦然自若!
曲云怒吼,“我要让你赵以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赵以方讥讽道:“我现在满身是伤,不堪一击了。你能折磨我,还不让我立即死去,呵呵,这可是技术活,很有难度!”
曲云周身元气流转,呼之欲出。
面对天人境的宏大压制,赵以方仍是不失气度。
就在这时,有一个形容落魄的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赵以方身前,他向曲云语气平静的说道:“曲宫主,别来无恙!”
曲云瞳孔收缩,一字字说道:“翟高朗!”
翟高朗!
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赵以方也是认得,正是自己在飞屏城相遇的那位武道高人!
曲云收敛元气,神情谨慎的询问,“你挡在这小子身前,是不准我杀他了?”
翟高朗缓缓点头。
曲云脸色阴沉,“不管是我冷月宫,还是家师的望月山,都与你们墨门毫无瓜葛,这小子杀了我的徒弟,我杀他为徒弟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你翟高朗难道还要多管闲事!”
翟高朗缓缓说道:“我墨门子弟,秉承兼爱非攻,既是让我遇见了这场生死,我翟高朗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曲宫主还是高抬贵手,饶这小子一命吧!”
赵以方讶异,他对这个翟高朗的印象并不好,他实在想不到翟高朗要救自己的性命,还不惜与曲云为敌!
曲云呸了一声,“放屁!我知道你一直在附近,既然是兼爱非攻,那他赵以方杀我徒弟时,你怎么不出手相救!”
翟高朗辩解道:“你的徒弟灭了侯林冬满门,难道不该死吗?”
曲云愤恨说道:“赵以方必死,没人能保的了他!”
翟高朗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我曲云墨门巨子,既然要保下赵以方,就不会让他死在你的手里!”
曲云讥讽,“巨子?你墨门有几人?当世各国皆是外儒内法,何曾有你墨门的地位,你翟高朗可别自视甚高!”
翟高朗没有辩解,墨门凋零,本就是人所共知的事!
曲云继续说道:“翟高朗,你我都是天人境修为,厮杀起来,方圆数十里都会受到殃及,你要怎么保下这个近在咫尺的赵以方!”
说完,曲云又是一阵猖狂大笑。
笑声过后,突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翟高朗前辈尽管放手去厮杀,殃及之力,我来挡下,我云奕保证我师兄赵以方,平安无事!”
一个白衣青年,腰悬狭刀立于树梢,口中叼着一根青草,笑望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