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刚太过专注,也只在推门时有一阵嚷嚷声进入到了耳朵里,这会儿在那丫头慌张急切的话语中,这才确切地知道了楼下暴动。
妈妈看起来有些急,反反复复地在屋内踱走,绞着手帕,嘴里不停地念叨道:“这可怎么办?”
“这是又要亡我百花楼了?”
“这么个时候,让我到哪去找一位惜音姑娘回来?”
“都怪我,都怪我,贪心不足,想着借此事狠狠捞一笔,如若是早些将它推了出去,便不会有今日这事了。”
也许一开始是心急,这会儿便是真正后悔了,妈妈抡起一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打去,幸亏那丫头眼疾手快,给阻止了。
“妈妈,请看!”
两人应声转身望了过来,那小丫头捉着妈妈手,妈妈看似要挣脱,还要继续打自己,两人间这般扯手动作便也忽然一滞,双眼盯着苏晓不能移开,眼中惊愕已是非常明显了。
苏晓当着她二人面已将束发的白发带扯了下来,随着那万千青丝倾泻而落,妈妈眼中的惊愕逐渐由赞美予以代替。
“原来苏公子并非苏公子,而是位俏丽的女仙君。”
“我这妈妈做得也是够蠢的了,本来一开始便是有所察觉不同,硬是被苏姑娘你活生生的打马虎眼混过去了。”妈妈激动之余还拍着手道。
然而那名丫头却还糊里糊涂地。
“即是惜音不见,失踪了,我不妨就此借过她的身份探探,想来还会有其它发现的。”苏晓心里便是这般想着,所以便也在她二人面前无畏将自己的身份泄露,本来这也便没什么,若是有用处那便更好了。
她虽没有倾城倾国的容颜,但也是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秀色可餐吧,她自认为是这样,总比这些青楼的女子要好些,常来的人细心一点通过几个眼神或是几个动作便会识破,
二来,这花楼里的女子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惜音,这也是妈妈迟迟未从这些人里挑选一位出来假扮惜音的最直接的原因。
而对于她说,自己是未知的,新奇的,只要她□□好,嘱咐好,在众人面前表演得好,就算露馅了,这些人也不会太难看,毕竟美色当前,谁能挡得住?再随便编个理由不就糊弄过去了。
未等苏晓开口,妈妈便早已开口,这等送上门来的机遇怎能放过。
“苏姑娘,今日是怎么都不能走了,烦劳帮妈妈一个忙,顶替惜音登台演出。”说着便是不由分说地大力地将她按在了椅子上,挥手示意那名丫头过来:“还不快给这位姑娘梳妆打扮。”
台上苏晓依旧在尽情演唱着,台下立着的妈妈依旧是笑得合不拢嘴,
本来她要求的是要穿惜音惯喜的大红色衣裙,但现在看来这一身白衣,倒更衬她,不食烟火,飘然出尘。
本来也只是临时拉个人罢,未曾想有多大出彩,但现实远远甚过期望,
这下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走了。
那绿柳姑娘站在妈妈身侧,同样的看着屏风后的人,那羡慕的眼神中分明隐藏着一丝丝女子的嫉妒之心:这又是从哪里找到的一位仙子。
声罢弦停,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口中也跟着喊道:惜音姑娘,惜音姑娘……”不尽的倾慕之意。
蓝曦臣与魏无羡,聂怀桑三人已在无声无息间挤进了那群人群中,用着各自随身携带物抵挡住来自周围人的拥挤,走到了距离台子最近的位置。
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人穿梭前行,却也不得法,好像无形中有种力量在逼迫着自己往后退,往旁退,而这一切都来源于这三人周身散发的灵力之气。
伴奏之人依次退了下去,有人上来把屏风撤走,苏晓起身走到前面福个谢礼后便准备离开。
礼毕,身起抬眼之时,一声招摇之语将众人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
“三千两。”有人忍耐不住了,右角一公子伸出手来大声喊道:“我出三千两买惜音姑娘容颜一现。”
“嘘……”人群中尽数是唏嘘之声。
“这有钱就是不一样啊,一出手就是三千两,”
“这买一个姑娘初夜也没见这么多,而今仅仅是为了看一看她长什么样,”
除了惊叹这更多的便是愁了,
“这起拍便是三千两。我们这些人就只有看看的份喏。”中间这位公子衣着稍逊色些,但比常人也不差,此时便已是这般丧气地对着周围人道。
“三千五百两,”
是那位紫衣公子,他刚一话完,那人又立马接上了:
“四千两。”
“四千五百两。”
“五千两。”
……
于是,这场竞拍便在他二人之间轮转,众人的视线也跟着从一个人的身上转到另一个人身上,再转回来,再转回去,
局面很热闹,其余人也很热闹。
“这两位,一位是这镇上首富家的公子,一位是府衙之子,实力相当!”一人侧着身在旁讲解着,另有一人也跟着搭了起来:
“这场比赛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
在大家的言论声中,抬价竟不知不觉增到了八千两,这一下,谁都不再吱声了,一个个地摒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
谁会是坚持到最后的一个人?
“八千一百两。”
“八千二百两。”
“八千二百五十两。”
从百两零头渐渐地从牙缝中紧咬出来的五十两零头,足矣说明这两人已到了绝境,只是谁都不愿便宜谁,在那强自硬撑着。
妈妈站在台上,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张嘴是张得老大,两眼放着金光,就好像她已经看到了这一堆堆黄澄澄,金闪闪的银子。
“八千两?”苏晓也忍不住吐槽,这要是在自己手中,买几间铺子,置办些家产,再雇些人经营,说不定不出几年,自己就成了富婆了,然而,钱之一事,她看得很开,她也不是一个愿意被俗事约束的人,她喜欢旅游,喜欢看大好河山,山川美景,人之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苦被金钱所累,做那劳什子的事!
现在她只想找个由头赶紧摆脱了去,自己可不是一个拍卖品,任着他们争来抢去。
魏无羡目光搜寻了一圈也没在人群中发现苏晓的身影,
就凭以往与她的相处,她应该是喜欢热闹的一个人,既是进了这百花楼却又不在这里,那会去哪儿?
他当即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来:难道她是趁着所有人聚集在前头的时候,悄悄潜入某人房间里查案去了。
心里未免有些担忧,正要朝身侧聂怀桑说一声,自己要离开一下。
聂怀桑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在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女子,嘴唇动了动,似在轻笑着什么。
魏无羡用手肘忖了他一下,正要说正事,但看他如此模样,便笑着打趣道:“你莫非是对人家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会儿,他左手已经放在了聂怀桑左肩上,不容他逃脱,及时将侧过去的脸用手给扳了回来,迫使两人的视线在同一处,右手也不闲着,指了指台上的女子,又在聂怀桑和她之间来回指动。
“魏兄误会了,这生心思的可不是我,”聂怀桑将魏无羡的手指从自己处扳向了前面一人:“我从没见哥哥这样过。”
魏无羡也这才注意到了蓝曦臣,从背后看来,他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一直给人的是温温和和,和和气气的印象,虽未有疏离感但也没有亲近感,属于一种客套的待人接物方式。
但现在,他柔情满满,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暖暖的光,很耀眼但又让人不得不想要靠近,想要触摸,他这副样子,他好像见过一次,
魏无羡脱口而出:“有,有一次……我见过。”
“哪,哪里?”聂怀桑立马问道。
魏无羡没有回答。
那一次泽芜君也是这般对着一个人柔情满满,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这种柔情被担忧与紧张给覆盖了,寻常人察觉不出来,唯有他与蓝湛。
魏无羡不禁将目光再次落向了台上白衣女子,聪明如他,除了苏晓,还能有谁?总不能告诉自己,泽无君见异思迁了吧?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