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云深(1 / 1)

夜深之时,苏晓从祠堂里走了出来,穿过白月光透过的森林处,苏晓如释重负。蓝氏的巡夜弟子也已然站在了那最高一层的楼角上,看着这片云深不知处。

经过寒室时,苏晓看见里头的灯还在亮着,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外门并没有关上,一推就开了,想来是时昀走时忘记关门了。门吱呀声很轻,里头的人未曾发觉。直到苏晓走到内室,伏于案桌埋笔提写的蓝曦臣都未曾抬起头来看一看。

他很认真,很专注,把书写的对象当作是一件非常珍惜的事物那般,谨慎小心。

“你来了?”

苏晓走到他身后,低头瞧着案桌上写的东西时,蓝曦臣这才抬起眼看了去。

“经过你这里时,瞧着你屋里灯没关,便想着来看看。”

蓝曦臣起身,扶过她在椅子坐下,道:“天气已入秋,夜晚不免有些寒凉,”他说着便已经走到了屏风架子上取了件外袍来,披在了苏晓的身上。

“你这是在写请帖?”苏晓拿着他刚写的那方红册子,在瞧着这案上已经有了数十张这样的请帖,“也毋须这么急的吧,明日写也一样。”

“确实不急于一时,不过我不想再等了。”蓝曦臣道。

温热的目光里头是浓的化不开的缱绻情意。

苏晓仿佛没有听到,一直在看着那册上,又拿来案上其它册子一比,这一行行工整遒劲的流云字体,她不禁呼道:“你不会要一个人把这几千张请帖都写完吧?”

蓝曦臣不置可否。

苏晓道:“何必这么麻烦,你写一张便是了,这其余的叫着下面的弟子按着你的字迹拿去拓印便是了。“

“自己写的不仅显得更有诚意,也能让各大仙门知晓蓝氏对这位宗主夫人有多重视。”

苏晓撇撇嘴,笑得更甚,她把册子反了过来,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浮生几何,但为卿顾。”

她的心房彻底沦陷了。

苏晓主动握上他的手,拥抱住他,好一会儿后,她才语泪凝噎的从他的怀里出来,笑着将桌上的这些书帖都收拾好,放到一旁,又故意毛笔弄到了蜡烛芯,故意大大咧咧道:“这是什么烛台啊?明明还有那么一截长,怎会这都快要灭了?”

蓝曦臣抿笑不语,任由着她将自己推到了内室的床榻上,“赶紧歇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是一宗之主,若再为了我这名小女子伤了身体,明日你屋内的那个人又该对我吹胡子瞪眼了。”

她说的是时昀。

苏晓走时,被蓝曦臣一把拉住了手腕,她回过头一笑:“有些事,急不得。”

蓝曦臣笑笑,松了手。继而道:“涣是想说,夜色已深,不若我送送你。”

苏晓顿时脸红耳赤,是她理解错了。

翌日醒来,想到昨夜自己慌得一路跑回精舍,顿时这脸便又是一阵浮云直上,她羞涩地又再次把头蒙到了被子底下。

中午一直到晚上,蓝曦臣也没再过来,苏晓以为他是被这几个月堆积下来的宗务给绊住了,又或是一个人在屋里奋笔疾书,毕竟这要写的请帖这么多。

直到几日后,苏晓突然听闻,魏无羡来了姑苏。她正出门时,便见蓝湛与他一起,看样子二人是刚刚从山门上来。

她走上前问道,蓝湛目光有些躲闪,可来不及魏无羡已经说了出来。

“聂宗主亡故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着与你们蓝氏一道去参加聂宗主的殡葬,顺便查清死因。”

犹如晴天霹雳,她连忙与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兰室。

蓝曦臣讶异的同时,便将几日前清河送来了一封帖子的事告诉了大家。蓝湛回来后便又下了山,一直在山下夜猎,出了此事后兄长便立即传信与他,他这才急忙赶回,又正好碰上了因此事来姑苏的魏无羡。

苏晓没有去问及蓝曦臣为何要有意瞒着她,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证据,纠出真凶。

她急道:“那日义城,阿涣曾说到蓝氏有一门禁术,”

随后,蓝曦臣便领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

“宗主,”阁内弟子见礼后便都被蓝曦臣吩咐着退了出去。

偌大的藏书阁内,摆满了各色的书籍,它们依次铺叠在隔着一行窄道的排排书架上,上到人文地理,修养学识再到蓝氏的家学渊源,一并这修行之术都有介绍,就连某些奇闻异事也有所涉猎。

随着蓝曦臣将大家带到了这排排书架后,苏晓便随意地翻看了几本。

在左侧边最后一个架子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右手攒动,蓝光现,

彼时的架子移动了起来,一道门打开了在他们的眼前,几人顺着那木质楼梯一路下到了最底层。

这里的空间很大,除去那些存放书籍的书架外,正中是一块空旷的场地,设有书案,书椅,还有疲累时可以休息的长榻等。

苏晓与魏无羡下来后便直接坐了下来,目光四处打量着,蓝曦臣便去了一边的架子上将一本籍册拿了过来,

书上多半记载着蓝氏先祖夜猎时所遇的各种奇形妖兽的描写以及如何攻克它们的方法,河东柳州所遇的那头凶猛无比的猎兽,这里也有记载。

魏无羡与苏晓刚翻到一半时,便看到这后面的几页内容被人撕了,这书页下角还有未扯干净的一点,

魏无羡抬手便将书递给了蓝氏二人。

“看来,确实诚如泽芜君所说,那日义城的的确确行的是幻象之术,这人进了云深后便偷偷潜入藏书阁底下,将这几页给撕了去。”

魏无羡又道:“此人必是与泽芜君极为亲近之人,不然又怎会知道这藏书阁底下还有这样一间书阁,而这书阁之中这本书上又记载着幻象一术呢。”

蓝湛随即替兄长解释道:“幻象之术就连我都不曾得知,兄长更不可能将此术告知他人,只能是他自己发现的。”

蓝曦臣捏着那本书,心中波澜,道:“这底下的书阁除了你们,便不曾有外人来,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的心里还是不大愿相信。即使事实摆在面前,他也曾与那人交过手,鬼面人与阿瑶是一伙的,抑或是鬼面人就是阿瑶。

魏无羡道:“温若寒的密室设计得那么严密,当年金光瑶不也进去了,还画了地图秘密传了回来,蓝氏的禁书室他怎会进不了?”

魏无羡的这一句点醒了蓝曦臣。

苏晓道:“还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当年温氏火烧云深之后,曦臣携书籍而逃,后来云深重建,孟瑶皆出了不少力,也许就是那段时间里他得了机会翻阅了这些书籍。”

蓝曦臣沉默了,“如若他真有异心,我亦不会姑息。”

三人没有再说话了,他们都深知蓝曦臣的为人,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他也有自己的原则,蓝湛可以相信魏婴,他为什么不能相信金光瑶,可若是真的找到证据,他亦不会姑息。

苏晓这时起身,走到那边的书架上,按着那些分类找到了音律一排的架子,只是书太多了。

她边找着边问道:“这里可有一种能乱人心智的曲子?”

几人一顿,蓝曦臣率先走了过来问道:“阿月,因何?”

苏晓解释道:“不是义城之时,我就跟你们说过,半年前江师姐大婚的那场婚宴时,我和魏无羡去过,看到席中聂宗主精神不佳,神志迷离,”

苏晓这么一说,蓝曦臣立即想了起来,不过,他又问道:“阿月确实这么说过,只是这与音律又有何关系?”

“你不是说,伐温一役后,聂宗主身心受损,你教了金光瑶清心音弹给聂宗主听,助他早日恢复,”

“我怀疑他在清心音里加了一段别的旋律,长久下去导致聂宗主心性大乱,而且清河传来的信中也说的是聂宗主疯魔将人都杀了,最后突然猝死,死时血脉喷张,口鼻流血,极其惨烈。”

三人俱是一惊,蓝曦臣半晌道:“怀桑未曾在信中言及,只道是大哥猝死的噩耗。”

苏晓慌了,她本以为自己说话够小心了,不曾这里大意了。手撞到了书架,上头一本书掉落了下来,她俯身拾起,好巧不巧正是那本乱魄抄,三人也看了过来。

蓝曦臣道:“这是东瀛邪曲,相传是姑苏蓝氏的一位修士,乘船漂流至海外,在东瀛之地流浪数年,搜集而成一本邪曲集。”

苏晓翻了翻,正如她所意料的那般,乱魄抄其中的一页也被撕了。

三人心中一惊,皆看了过去,蓝曦臣为此还特地拿在了手上,将前后页对了对,然后还在那案几上的一架流光琴上试了试。

三人敛神细听,这半截的曲子听上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就是怎么听着都不太舒服。

苏晓道:“我现在很怀疑,这乱魄抄与这幻象之术是不是同一个时间点窃取的?还有,金光瑶聪慧多思,有过目不忘之本领,这些他只需看一遍便会记住了,他又为何要把它撕了去呢?”

她又恍然大悟,接着道:“他是想毁尸灭迹,这样若是被发现了也能来个死无对证。”

三人心中五感杂陈,更多的是他们将目光一致地看向了苏晓,那双晶亮的瞳孔里毫无波澜,俨然不像半点作假。

最先还是蓝曦臣开了口:“阿月为何一开始就确定是阿瑶所为,为何又将这些事剖析得如此清楚,就好像是身同感受一样,不,应该是他们做的每一步都在阿月你的意料之中。”

“涣深爱阿月亦相信阿月所说,但我与阿瑶相交几载,我眼中的金光瑶与你们所知的金光瑶还有世人眼中的金光瑶,是完全不同的人,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心系众生,忍辱负重,敬上怜下。”

“忘机相信魏公子,我也相信阿月,但同样我也相信金光瑶,我们都是凭着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相信他的说辞而做出的判断,难道我就不能认为我自己是对的吗?”

“阿月,有些事抛开儿女私情不说,你的话的的确确站不住脚,未曾亲身亲眼相看就将一个人定了罪。”

苏晓有些微怒:“蓝曦臣,你当真如孟瑶所说,把这世上的人都看得太天真了。”

“他是做了一些好事但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人。”

“百花楼之时,你与他交过手,义城之时,你也与他交过手,你自己亲言,这人既有金氏的功夫又有姑苏蓝氏的绝技。放眼这整个仙门,还会有谁,聪明如斯,能够将这两种仙法练至如此,使用自如。”

“是,我与你蓝曦臣除了这一纸婚约并无其它,拋却这儿女私情,我什么都不是。”

这说到最后,便是什么都不经思考一并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她便后悔了。

蓝曦臣痛心之极,“阿月,这分明是两码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还是,在你心里,你本就是这般想我的吗?”

随着蓝曦臣话的出口,苏晓本身后悔的内心被激得又再次扬了起来。

她看着他,微红着眼眶,半晌才开了口:“蓝曦臣,我终究还是错看了你。你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我对这些这么了解。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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