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要赶小乔走,小乔没有地方可去了。”
“怎会?”他轻道一声,“你可以跟着你家姑娘的,反倒是跟着我这样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是的,”小乔摇着头,“公子很好的,小乔是十分愿意地跟着公子,请公子不要赶小乔走。”
她说着竟是要哭了出来。
金如玉摆了摆手,
“公子这伤,可是姑娘刺的?”小乔看出了端倪,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姑娘在公子的心里不一般。
金如玉没有做声。
“姑娘为何要刺公子,难道仅仅是为了林姑娘一事吗?林姑娘事又不是公子所为,怎可怪罪到公子头上?还不是那”
“闭嘴,”金如玉收了怒,平心静气道:“此事不要跟你家姑娘说。”
“是,”小乔嗫喏应允道。
“还有,林姑娘被你家姑娘救走一事一样也不能跟我大哥说,知道吗?你知道事情严重性。”
小乔:“那公子怎么办?”
“之后我自会找个理由跟他说了,你无须忧心。”
金如玉又道:“这几日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离开对你而言未尝不好,若此事遮不住,你势必也会牵连遭殃。”
说罢,他忖着椅靠起身走了出去。
林宗主的房里仍是灯火未熄,几人一致在讨论着散灵散。
全身失了灵力莫过于魏无羡对此事最了解,他是亲身感受的,当他自己亲口将当年温若寒剖了他的金丹一事说了出来,他已然已经对此事淡然了,
蓝湛很是震惊,不由对身边这个人更是怜惜,他这也才知道他为何不重修剑道,却要习诡道的原因,他可笑自己那时竟还一度劝说他,帮助他重回剑道。
“我那会儿虽被剖了金丹,可也未曾像林姑娘这般,一丝气力全无?”
魏无羡道:“能剖人金丹的除了剖丹手温若寒,世上也再无其他人,可他已经死了,此后也从未听过仙门中有人没了金丹之说,可今日,这散灵散为何?怎会从根源处破碎了金丹,使人灵力全失,”
苏晓道:“剖了丹倒还可以移丹,种丹,可这服用了散灵散,金丹破碎,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苏晓心道:他怎会这般狠心,又何故废了她的灵力,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吗?”
四人在一番讨论后,却终究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如今,在他们面前的除去义城一事,聂宗主一事,现在又多了个散灵散。
回了屋,苏晓是身累又心累,蓝曦臣见着她疲惫的倦容,今夜之事对她实属打击很大,原本想着留下陪陪她,想到二人毕竟还未成亲,独处一室终是对她影响不好,话到嘴边只好嘱咐了句:“好好休息。”
看着她关上门,进去后半晌熄了灯,他才提步离开。
翌日一早,便也早早候在了她的门前。连着三日如此,晚间门外看着她歇息了才走,早晨天破晓时便又候在了门前。
三日后,林楚陌的意识也都全部恢复了,只是整个人虚弱得很,她的身体服用过散灵散后已然是虚空了,平时的使剑亦是不能,连走路有时还需要人适时扶一下,更别谈她喜爱的练舞了。
苏晓依然每日频繁踏入林氏的歇息处,林氏的弟子们时常看见她在宽慰自家主子的场景,他们对此事一直唉声叹气。
林宗主来了几次,看到自家女儿这一副憔悴的模样,本想着上前安慰几句顺便问一问那日的情形,犹豫再三,又唉了声离开了。
苏晓回头时正好看到他这一副落寞离去的背影,他的鬓上又添了几许白。苏晓的双手此刻正紧紧握着林楚陌冰凉的手,她扶着她回房。
她很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他要为林楚陌向金氏追责,但这件事情一旦要追究下去,必然会闹得仙门皆知,人人亦云之下,什么言语都有,难免林楚陌不会再受到二次伤害,二来,这几日她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下来了一些,若是此时再提起无疑对她又是一桩不小的打击。
苏晓记得她刚醒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拉着自己反复问:“他为何要这样?他,为什么?……”
苏晓忽然明白,这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心上的痛万分之一,对一个人的打击从不是任何身体上的折磨,而是彻底摧毁了一个人曾经一份美好的念想。
金如玉曾经救过她,她也为此一直记到了今时,可不久前他又生生将它折断了。
林宗主何其不知自家女儿的心思,知子莫若父,他选择了离开,但却没有放弃,他唤来了手下弟子,继续暗中追查这件事。
另一屋,蓝曦臣与魏无羡他们这几日谈论最多的也是这件事,对于金如玉所说的散灵散不是他所为一话充满了不可信,若不是他所为,那这背后是谁,魏无羡突然就联想到了那鬼面人,他与蓝湛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二人对视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蓝曦臣。
“鬼面人出自金氏。”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魏无羡音刚落,蓝曦臣就一脸着急的起身,手中长箫险些还撞在了桌角上,
蓝湛惊愕:“兄长?”
他提步而去,走到门外时,正好与来此处传达聂宗主话的两名清河弟子碰见了,
魏无羡与蓝湛刚跟着一起出来,便见那两名弟子弯身行礼作揖,“泽芜君,含光君,宗主今夜设了晚宴,请两位过去。”
蓝曦臣问道:“可有说何事?”
那弟子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宗主说了,要感谢二位这段时日以来对清河的照拂,若没有两位,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事情都处理完了,为此设宴聊表谢意。”
魏无羡一听,脱口而道:“这么快?没想到他这平日吊儿郎当的,可这一旦真正做起事来,倒是挺认真的。”
此话一出,不仅那两名弟子盯着他看,眼神中透着疑问,就连他身边的蓝湛同样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聂怀桑如今已是宗主之位了,再比不得从前你可以这般随意自在地言语他,更何况现在你还当着他手下弟子的面议论他。
两名弟子正欲行礼离开,魏无羡突然就叫住了他二人,“且等等,请问,聂……聂宗主可请了兰陵金氏一道晚宴?”
“自然是请的了。”二人朝蓝曦臣与蓝湛恭敬地行了个拱手礼便离开了。
三人愣了一会,蓝曦臣丢了一句:“我去找阿月,你们且等我回来再一同去厉清堂。”说罢后脚便离开了。
苏晓陪着林楚陌散散心,累了便坐在院里的一个石桌旁,
“楚陌,你这几日不吃不喝的,”早有婢女送上了茶水点心来,
“这即使心情再不好,这东西多多少少还是要吃一点的,你以前不是常说,遇事不能消极而是要化悲愤为食物吗,”苏晓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先塞到自己嘴里尝了尝,再才又拿了一块递给林楚陌,
林楚陌迟迟没有接,
“我尝了,挺好吃的,你试试,你以前不是每次都要拿我来试这些东西好不好吃吗?现在怎么反倒不相信我了。”
林楚陌看着苏晓这一番举动,心知她是故意为之,终是犹豫着接了过去,送到嘴里抿了一小口。
婢女看到这一幕欣喜万分,又连忙拿着托盘想着到里头去再拿几样点心过来。刚好蓝曦臣来了,止住了她。
“阿月,”
苏晓见是他来了,便扭头对林楚陌道:“楚陌,你也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便招着那婢女过来,亲眼看着她将林楚陌扶进屋去后,她才与蓝曦臣一道离开了。
路上,蓝曦臣问及了一些林姑娘近日来的身体状况,而后便将下午清河弟子来清梧院的事告知了苏晓。
刚一回清梧院,就见蓝湛与魏无羡立在院口焦急等待的样子,蓝湛倒是一贯的镇定,那魏无羡来回徘徊,见他们一回来,便马上前跟在后面说道:“聂怀桑又派人来催一遍了。”
“这还未到晚间,怎么催得这么急?”蓝曦臣问着间便已走到了屋门处。
“泽芜君,谁说不是呢,那传话的小弟子道,说是其余几派的宗主陆陆续续都到了,这才急着催蓝氏前去了。”
“恐怕怀桑都有些措手不及呢,那酒宴依我看,不一定就都准备好了的。
蓝湛翻着白眼,瞬时无语,魏婴把他要说的话一口气接着都说完了。
蓝曦臣转过身,停住,道:“既如此,我和忘机现在便过去,那魏公子,你呢?”
魏无羡不假思索道:“我就不去了,这帮人也并不待见我,我若去了,他们又该寻着我身上的哪一点一通说道了,”他随即一个翻身下了门口台阶,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道:“还是这里清净自在。”
蓝曦臣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那魏公子就好生同阿月一块在这清梧院中耐心等候便是。”
魏无羡一仰头,道:“那弟子还说了,他们宗主特地指明了要蓝宗主身边的这位苏姑娘也跟着一同前去。”
蓝曦臣脸上沉过一瞬的凝色,道:“是怀桑的意思还是?”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魏无羡抬着腿,转过身绕到了对面,以背对着蓝曦臣。“说不定他也只是迫于其他人的意见而不得已呢?”
“管他是不是了,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着,苏晓已走到了蓝曦臣前面。
“你准备就这样去?”
苏晓甍了一下,看着那背过身去的魏无羡突然又转过身来,
“苏晓,真不是我说你,你且看看你,这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仙门女仙气质,”他滋溜了一下:“和我师姐相比,你这也差太多了吧。”
苏晓直接气不打一处来,脸上愠怒,手里恨不得要上前把他那一张损人的嘴当场给撕了。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子,本性是好的,她还真就那样做了。
她从上到下看了自己一遍,怒着问道:“哪里不能比了?”
魏无羡指了指她的衣衫:“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最后他将手指向了她的脸上,
苏晓忍着发飙的可能,忍无可忍,她竟然有一天被人嫌弃了。
适时,蓝曦臣扶着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扳正了过来,“阿月,你这几天忙着照顾那位林姑娘,也没怎么休息好,你先进去换身衣裳,梳洗一番,我和忘机在此等一会儿。”
“好。”这时,她也才注意到了自己的白衣裙有好几处沾了污渍。
因着是聂明玦丧期间,她也不好穿得过多颜色,所以这几天来她一直还是穿着来时的那一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