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墨蒲卿抱回房间,关上门,苏默风立在门后,板着脸凝视着她。
她不悦地甩过脸去,却始终搂着他的脖子,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两人沉默片刻,苏默风率先开口,“到底有什么是七天七夜都聊不完的?”
“这是我们女生之间的秘密!”
苏默风望向窗外的夜空,不由叹了口气,“现在就开始对我有秘密了。”
“……”
“看来以后我也得把秘密藏着。”
“你不许!”她立即腾出一只手来掐他的脸。
“那你说,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他似笑非笑。
她松开他的脸,又把手搭回他脖子上,“我说她可以拿影后了,我每一次给她翻身、做复健操,她都可以一动不动,就连我趴在她身上哭着说我失恋了也一样……她说当时她都已经睡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苏默风憋笑。真是个笨蛋。
“她说好几次差点露馅了。有时候她在吃东西,我突然就来了,她们收拾得很匆忙,被我发现残留在她嘴角有油渍,还好绾绾解释是担心她的唇太干,给她擦了润唇油,把我蒙混过去了;
还有我跟爸爸道歉的时候,她听了我们的对话,感动得忍不住流泪,好在妈妈一直在刻意挡住我的视线;
还有那天知道我喝了酒,哭了,跟难过,她很想来抱抱我,安慰我,让他们给拦下了……”
为了不让苏默风私藏秘密,墨蒲卿一五一十(一肢半节)地把她和果琉璃聊天的内容说给他听。
虽然苏默风也并不是要她什么都说,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总想着去找果琉璃,多陪陪自己。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怎么都觉得看不够。
“还有!”墨蒲卿突然兴奋地搂紧苏默风的脖子,把脸凑近他说:“我问果果她最近是不是天天和墨慕凡腻歪在一起,她说也不是天天,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很多。我问她有没有亲亲,她说亲了,好多次!”
她脸上那副磕糖的笑容似乎比当事人还开心,令苏默风忍俊不禁,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十足,情不自禁地往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她依旧兴致勃勃,“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又在亲亲?”
“其他我不感兴趣,我只知道……”苏默风说着转身将她的背抵在门上,“现在要吻的是我们。”他神情随即转变深情,吻了上去。
她也渐渐投入,回应他。
……
次日。
墨家南院。
大家吃完早饭后,金龄与墨崎泽对视一眼,像是商量好了什么,一脸正色地叫果琉璃到客厅谈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妈妈这样眉头紧皱?
墨慕凡、墨蒲卿、苏默风三人担心,都跟了过去。
果琉璃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下。
“果果,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关你的身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身世?”
墨慕凡几人和果琉璃面面相觑,表情一致诧异。
金龄拿起早已放在角几上的档案袋,绕开扣线,拿出一张印有数据和文字的a4纸,递给果琉璃。
这是一张dna鉴定报告,果琉璃仔细看了看,结果显示双方有亲缘关系。鉴定人一方是果琉璃,另一方则是梁佳。
看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愣住了。
墨慕凡虽然很惊讶,但已经猜到了大概。难怪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我我,我为什么和她有有有有血缘关系……”果琉璃紧张得两手不禁捏皱手中那张纸。
墨慕凡立即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抚。
“因为你是梁起的女儿,梁尤的双胞胎妹妹。”金龄一脸认真。
“什么?!”墨蒲卿险些惊掉下巴。
果琉璃瞬间哽住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语无伦次地发出疑问,“可,可是,我,我我不是我妈生的吗?我,我从小到大都跟我妈在一起……”
“经过我们的调查梳理,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金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20年前,果向东的妻子许氏和梁起的妻子常氏在同一家医院于同一天生产。
许氏诞下一女,常氏则诞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女儿出生两天后的夜里,果向东发现夭折。不知是怕妻子许氏得知后伤心,还是起了歹念,悄悄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与梁家双胞胎其中一名女婴调包。
新生儿的长相雷同,若不刻意辨识难以发现区别,而两个孩子身上的襁褓和挂件都没有改变,因此除了果向东,无人察觉孩子已经调包。
自此,梁家的双胞胎其一不幸夭折。
但果向东不知道,妻子因是护士出身,又做了母亲,对孩子观察入微,早已察觉不对劲,只是并未深究。
直到一次,许氏无意间在背后听到丈夫对着一岁大的女儿说的悄悄话:“快快长大吧,将来好与梁氏一家自相残杀。”
震惊之余,她急忙找借口出门,赶回医院调查,才得知自己生产当天,梁家媳妇也在这生了对双胞胎,三日后其中一个孩子夭折。
回忆起第三天发现孩子有些不一样,她瞬间猜出了真相,大概知道丈夫调包一定是想利用这个孩子来向梁家复仇,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纠结之中。
即便她清楚这是丧尽天良的做法,可她还是有了私心。
她一直把现在这个孩子当成亲生女儿养育,早已建立了母女情,如今哪能说舍弃便舍弃?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虽然现在才知道),她不想再失去一次。
不过抛开这一点来说,如果她要将孩子送回去,恨透梁家的丈夫很有可能会对孩子不利。这也是行不通的,她只能把孩子留在身边。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果向东开始背着许氏偷偷给孩子灌输一些负面思想。许氏发现后,不愿让孩子的一生就此毁尽,决定带孩子逃离这个家。
她悄悄将孩子藏了起来,向丈夫谎称孩子被弄丢了。
果向东向来不愿与警察打交道,即使孩子失踪也没有想过要报警,而是选择和妻子分头寻找。
可一个月过去,孩子还是没找到,妻子也离家出走。
就在他独自在路边寻找孩子的下落时,无意看到梁起的父亲,那个他日日夜夜都想要杀死的仇人,正在户外为自己的小孙女举办隆重的生日宴会。
今天也是那个孩子的生日,可是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看到本该下地狱的人却能够在这享天伦之乐而感到愤怒,也许是因为弄丢了棋子破坏他的计划,又或者是觉得时机已到,果向东即刻改变原计划,实施复仇。
他相继跟踪梁老和另一位政员,持枪伺机将两人射杀。
果向东被判刑后,许氏担心遭到报复,依靠公公的人脉到花田镇投靠颜曲歌,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你的养母患癌之后,把整件事的详细经过都写在了遗书中,交给我母亲保管,也就是你养母照顾的曲奶奶,让我母亲等她去世后,把你送回梁家。可我父亲还没来得及安排,病情就突然恶化,临终前把信交给了我和杏花。”金龄又从档案袋中拿出一封简易而陈旧的信封递给果琉璃,“一直没把信交给你,让你知道真相,是因为梁家深陷危机,我们担心你也会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才等到危机解除。现在,你可以认祖归宗了。”
果琉璃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眼泪不觉滴落,阅至最后渐渐抽泣起来。
“琉璃宝贝,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我实在不知能用什么来弥补对你的亏欠……
你本该是那豪宅里养尊处优的公主小姐,却因我们的一念之差,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让你的整个童年都跟着我过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苦日子……
我丈夫离开后,我应立即将你送回梁家,可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你送走,只想好好与你度过余生最后一点时光……
果家对不起你,我更是对不起你,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们,不要将恨意留在心里……
允许我再叫你一声宝贝女儿吧,我是那样爱你……”
果琉璃将信纸贴进怀里,宛若拥抱妈妈一样,失声痛哭,“妈……”
妈妈是那样爱她,有她妈妈在的生活她一点苦都没受过;倒是妈妈,为了保护她吃尽了苦头,她又怎会忍心怪妈妈呢?她现在好想妈妈……
墨慕凡搂着她安慰着,墨蒲卿也心疼地坐到她身边,用纸巾给她擦拭眼泪;苏默风却例外地另抓重点,好奇地问:“是十几年前轰动全国的那桩刺杀政员案吗?”
金龄点头,“对。”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恩怨?”当时新闻并未透露。
“这事得从抗战时期说起,说来话长,也不宜闲日话谈。”
苏默风明白金龄的意思,点头不再过问。
看向泪如雨下的果琉璃,金龄心疼又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不要太难过了……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带你去见你姐姐,姐姐再带你去见外公外婆……让凡儿陪你去也行。”
“谢谢您,龄妈妈……”果琉璃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她,克制哽咽地说。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金龄摸摸她的脸,随后起身,习惯性地整理裙摆,边对墨慕凡兄妹道:“你们好好照顾她,今天公司有会议,我先走了。”
“好,妈,您一路平安。”
“好的,宝贝。”
金龄拿上皮包,举止优雅地走出门,挽起早已等在门口的墨崎泽的胳膊,一同走出院子,坐上关现开的车。
车子启动后,她旁若无人地亲吻了墨崎泽的脸。今天老公送她上班,她很开心。
墨崎泽温柔一笑,吻了她的额头。只要她开心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