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任芸先进了一趟空间,将今日的账记了一下。
六百只灌汤包,去除成本、车费、桌凳租借费和摊位费等,净利润有三百一十文。
任芸盘算了一下,如果以三百文一天来算,一个月便得九千文,也就是九两银子。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事实上基本是达不到的。毕竟如果遇上下雨天,那是出不了摊的。
一个月少说也得来个两三场雨吧,那就约摸只剩八两银子。
对于一般农家人来说,八两银子一个月已经是巨额财富了,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一年到头,能攒下个三五两,那都能算是殷实人家了。
但是对于什么都缺的林家来说,任芸感觉是远远不够的。家里目前能算的上家产的,只有一套桌凳,洗澡桶和之前买的碗盆、铁锅和菜刀,连衣物都只有里外各一套,连换洗的都还没有。
而且任芸心是大的,她不仅准备把缺的东西给补全了,还想着在今年年底之前,盖一座新房。
现在的这个茅草屋,简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了,不提漏风的屋顶,她都有些担心会不会哪一天这房子会突然塌了。
还有田地,林家之前为了给林有稷治病,卖了不少田地,家里只剩三亩地。相比正常农家人的十来亩甚至几十亩,确实太少了。
而且除了粮食,任芸还想着种些其他作物。
八两银子一个月,一年不算吃喝花用,也才不到一百两银子,远达不成她的计划。
灌汤包的销路,还是得外拓宽一些。但目前单包灌汤包这一步骤,就差不多要占自家半天的时间,若再增加供给量,就必须得招人帮忙包包子了……
任芸一边思量,一边把自己想到的方法记在本子上,又一番修修改改。
等有了初步方案,早已过了她平时睡午觉的时辰,干脆也不睡了,闪身出了空间。
任芸这才注意屋外传来说话声,大概是怕吵着她,声音放得比较低。
出了屋门一瞧,原来羊婶儿带着自家儿媳妇已经过来了,正在将手头的五斤猪肉切成小片,杨大桃则抱着小果宝在一旁看着。
任芸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便拐到了后院,准备打扫一下鸡舍和兔窝,却发现后院里,林善言正在鼓捣着一堆木材。
她远远望了望,貌似是正准备做个什么物件儿。只见他一会儿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拿着木材比比划划,神情极是专注。
怕打扰他,任芸便止住了步伐,轻手轻脚地又退了回去。
在家里溜达了一圈,发现貌似没什么要她插手的,任芸便干脆抱过小果宝,带娃出门放放风。
刚走出院门,便瞧见一个身影匆匆闪过。
虽然跑得快,但任芸还是认出来了,是林家二房的严氏……
任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想看便大大方方地来看,她雇人剁馅的事本就没准备瞒着。
林家近些天来的改变,肯定会激起一部分人的好奇心。所以她早料到会有人来家里查探。只是没想到,头一个没忍住的是严氏。
任芸本打算随便去遛娃的,严氏这一打岔,她便决定去老林家走一趟。
话说严氏这边,憋着一肚子火,匆匆溜回了家。
今日中午的时候,小儿子林二梁突然冲回了家,吵着闹着要让自己给他买新衣裳。
细问之下,严氏才知道,那三房的小子林善举,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在满村地炫耀。林二梁瞧见了,忍不住眼红了,便也嚷嚷着要穿新衣裳。
而且据林二梁的说法,林家三房的人几乎都已经穿上新衣裳了。
严氏知道之前林家卖了人参后买了不少布料回来,她一直对这些布料存了心思的。三房那婆媳俩是啥手艺她清楚,就没一个会缝制衣裳的,肯定得找人帮忙。
严氏想当然地觉着,那任芸在村子里名声差没人缘,铁定只能找老林家的两个妯娌帮忙。
那帮也不能白帮,总得给点好处不是?
严氏都算计得好好的,到时候跟任芸开口要点啥,却没成想,三房的衣裳居然都已经做好了,而且这么快。
很显然,绝对不可能是那婆媳俩的手笔,那就只能说明三房找了其他人帮忙做了衣裳。
一想到到手的好处就这么没了,严氏一时间坐不住了,打发了纠缠不休的小儿子,便想着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没搞清做衣裳的事,倒让她撞着了另一件事。
她扒着墙角,听了半天院子里几人的对话,这才弄明白了,任芸那个贱蹄子,居然花钱请旁人来家里剁肉馅!
而且貌似给的是两文钱一斤的工钱,这么好的差事,她居然给了不想干的外人!
不用说,衣裳也定是花了钱让旁人做的。三房一家七口,七个人的衣裳,那不得给老多钱了……
那么多钱啊,都便宜了别人!
严氏一时气急败坏,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咒骂起任芸来,就仿佛自己的钱被抢了似的。
等回到了老林家,见林老太和徐氏都在院子里,便忍不住愤愤地告起状来:
“娘,刚我正巧经过三房那里,你知道我瞧见了啥吗?”
也不等林老太开口,她便自己个儿接着道:“那个任芸,竟然花钱请旁人给她剁肉馅!”
林老太淡淡地瞥了严氏一眼,道:“请人剁肉馅,说明家里是忙不过来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她居然请了不相干的外人,都没想着我们老林家!”严氏立马嚷嚷道。
林老太恨不得扔个白眼给她,无语道:“人自己个的钱,想请谁就请谁,这难不成的,还得经过你同意?”
“娘!”严氏眼瞧着林老太话里话外都偏袒着三房,气得直跺脚,“三房日子过不下去时,娘你可帮衬了他们不少。”
“现在她有了好活计,放着咱老林家这么多人不用,倒把钱给了外人,可没见过她这么没良心的!”
林老太都快被她这话气乐了:“你闹腾个什么劲?你也知道是我这个老太婆帮衬的,同你有个啥干系?你是给过她一口粥,还是送过她一根菜?人凭啥有好处就得想着你?”
林老太说着板起脸,重重道:“她有没有良心,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严氏一噎,被老太太怼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这不是想让家里多赚点钱嘛……”
严氏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那口气仍旧没有消下去。不管老太太说得在不在理,她始终觉着这是因为婆婆偏袒三房才这么说的。
“赚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干好家里的活就行了,要是闲得慌,就去把田里的草除一遍!”林老太没好气道。
严氏一听要下田除草,立马缩了缩。开玩笑,家里十来亩地都除一遍,她不得把两只手给除废了。
“不闲,不闲,我……我还有两件衣裳要缝补一下。”说着忙进屋随便拿了两件旧衣服出来。
林老太眼皮都没抬,懒得再搭理她。
严氏却并未就此消停,她瞥了瞥一旁自始至终都没吱声的徐氏,冷笑一声,语气嘲弄道:“我没帮衬过三房也就算了,这有人不是替人出头撑腰的么?咋滴也没捞到个好差事啊?”
徐氏手中的活儿一顿,挑了挑眉,心道这是在老太太那儿没讨到便宜,转而又挤兑起自己来了?
她也不恼,只不咸不淡道:“也没给帮多大忙,不过就说了两句话,算起来人家送了那么精贵的头绳来,还是我们二房占她便宜了。这要再惦记着别的,多大的脸哪?”
“还是老大家的拎得清。”林老太简直没眼看这个二儿媳了,既吝啬又贪心,成天只想着拿好处,却又一毛不拔。
当初给老二相看的时候真是看走眼了,娶了这么个搅事精回来。
严氏撇撇嘴,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俩人是在变着相地骂她没皮没脸呢。虽然满肚子不甘,但畏惧于下田除草的事,严氏到底也没敢再作声。
老林家院门外,任芸抱着小果宝,听了半天那婆媳三人的对话。
严氏去她家听墙角,她也在门外听严氏的墙角,算是礼尚往来了。
这会儿院子里面没再传出什么声音了,任芸也终于找着时机进了门。
“娘,嫂子,忙呢?”她笑呵呵地迈步进了门,对着林老太和徐氏打了声招呼。
至于严氏,在任芸眼里,那已经是约等于空气了。
“芸娘来啦,哎哟哟,还有我的小重孙儿也来啦!”林老太一瞧见这祖孙俩,当即笑眯了眼,方才那点不愉快也顿时一扫而空,“快来给祖奶奶抱抱哟~”
任芸把小果宝抱给了老太太,林老太忍不住逗弄了几下小娃娃,直把小果宝逗得咯咯直乐。
等耍得差不多了,任芸便开了口,直奔主题:
“娘,我这会儿来,是来找您商量一件事的。”
林老太顺口便问道:“有啥事找我商量啊?”
任芸笑了笑,不紧不慢道:“这不,家里缺人帮着包包子,所以想问您,能不能匀个人过来帮帮忙?”
话音刚落,一直冷着脸低着头自顾缝衣服的严氏,“唰”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