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昌拎着食盒,一路走回了刘府。
刚到门口,便撞见了骑马归来的二弟刘世武。
更准确的说,是刘府的嫡子刘世武。
“哟刘世昌,你今儿这是下馆子啦?拎了什么东西回来?”
刘世武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世昌。
明明是寒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满是嘲讽的语气。
“听说你最近在书院里卖劳什子笔记,这是赚了不少银子呀……”
刘世昌抬眸,却未答话,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身走进大门。
刘世武见他这副不屑搭理的态度,面色僵了僵,立马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几步窜到了刘世昌跟前,将他拦住。
怒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刘世昌冷冷地望着这个比自己还矮一头的二弟,开口道:“与长兄说话,直呼其名,是为失礼。”
刘世武却满眼讥讽,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不屑地勾唇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贱婢所生,也配让我称你兄长?”
刘世昌面无表情,仿佛这般侮辱的话不过是寻常,他开口,依旧是那般冷冷的语气:
“我身份再低贱,也比你早两年登入族谱,你若是有异议,不若去找父亲理论,问问他为何把你晚两年才生出来……”
说完,便不再理会刘世武,越过他径直进了家门。
留下刘世武在身后气得直跳脚,不住地谩骂,言辞恶毒。
刘世昌回到自己的房屋,刚把食盒放下,张妈便皱着眉头走了进来,责怪道:
“你瞧你,又跟那小霸王置什么气?不是跟你说过了离他远点儿,你非不听,那二少爷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爆竹脾气,越搭理他越来劲……”
“瞧他气得那样儿,回头指定又要去老爷夫人那里告状,到时候你又得挨一顿骂,何必吃这个苦……”
刘世昌眸光暗了暗,他想说他没有准备跟刘世武置气,是刘世武硬过来挑事的。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做什么要解释呢?解释了也没用,没有人会在乎。
就如同没有人在乎,他的身份除了是庶子,还是刘家的大少爷。
他没有接张妈的话,只是低头打开桌上的食盒,随后淡淡道:“张妈,这是我从同尘里带回来的早点,已经冷了,你热一热,还可以吃。”
张妈愣了一愣,随即惊讶道:“同尘里的早点?你、你当真下馆子啦?哎呀怎能乱花钱,那银子不得留着以后交束脩用?”
刘世昌微顿,随后解释道:“不是花钱买的,是同尘里掌柜的送的。”
“哦,我是想起来了,今日你是去那同尘里画画的!”张妈一拍大腿,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笑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方才一着急就忘了有这茬,真当你花钱下馆子去了!”
她往食盒里好奇地瞧了一瞧:“这两样都是那个同尘里卖的早点?听说那边的吃食可贵了,老婆子我还头一次见到呢,原来长这样……”
刘世昌把两样早点端出来,递了过去:“冷了味道肯定没有现做的好,你就随意尝尝吧。”
张妈立马笑了笑:“哎哟这,这么好的吃食,我一个粗使婆子哪儿配吃这个?回头热一热,还是留着给你吃吧。”
“我已经在那边吃过了,这是带给你的。”刘世昌不容分说地把两道早点塞进了张妈手里。
张妈又再三确认了两遍,知道他当真吃过了之后,这才笑吟吟地端着早点走了。
刘世昌望着张妈离开的背影,一时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张妈本是自己的乳母,自己的生母生养完身子骨一直很差,他几乎是从小由张妈带大的。
后来生母病逝,嫡母又有意磋磨他这个庶子,便想将他的乳母也给赶出府去。
是张妈放心不下年幼的他一人留在这刘府,硬是哭求了父亲让她留下,哪怕是当个粗使婆子,这才没被赶走。
粗使婆子的待遇,跟当乳母可完全没法比,即便这样,张妈还是为了他留了下来。
也成为了这个冷漠的府邸中,为数不多的能跟自己说得上话、真心为他好的人……
这份恩情,刘世昌知道,他一辈子都还不了。
而自己这个形同虚设的大少爷,也没办法给张妈带来什么好处,连一份吃食,都让张妈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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