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跟天道谈交易，天道稍微产生了一点兴趣。
“你想谈什么交易？”
听到天道的回应，于瑶就知道这件事十拿九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有说过。”
天道没有开口，但却点了点头。
于瑶在跟白书聊天时说过自己来自于五百年后的时间线，但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灵魂和星际世界的特有灵魂很不相同，所以即使是五百年后，她也不是星际世界的所有物。
“我的交易很简单，在我离开后，找一个除了白书哥哥外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把我的尸体消解，再将我的个人信息从这个世界删除掉，让所有人记得一些事，但又说不清无法具体到我这个人。”
她不能给原本时间线里的自己留下任何把柄，否则事情的走向恐怕会出问题。
天道眼神稍偏，看向于瑶身旁痛苦不堪的男人:“他也如此吗？”
“没错。”她不想白书哥哥沉浸在自己死亡的悲痛中走不出来。
天道不置可否，直视于瑶的双眼问道:“你只说了想让我做的事，既然是交易，总得有好处。”
这件事情对于天道来说确实不难，但想要天道出手却不是件容易事。
面对此方天道的目光，于瑶丝毫不惧，她的灵魂已经脱离肉体限制，哪怕这部分灵魂碎片彻底消亡，对本体也没有多少影响。
以她的实力甚至可以抹杀天道，只是她不愿那么做罢了。
“你帮我这个忙，五百年后，我会帮你的世界晋升为中级世界。”
听到这里，天道的态度总算有了些变化，眉头微微皱起:“五百年后的你怎么可能知道现在的承诺。”
天道不怕于瑶承诺却不作为，但五百年后的于瑶是过去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未来做下的承诺。
于瑶闭上眼睛，将灵魂中的记忆用仅剩的一丝灵魂之力复刻出来交给天道，然后便再支撑不住被术术强行带走离开了这方世界。
由于灵魂之力太过稀少，这份记忆只能走马观花的看过一遍，然后就同于瑶一般消失无踪。
术术把于瑶带回元界后，于瑶的这一部分灵魂碎片总算归位。
【主人，你跟天道做交易，她要是不照你说的做怎么办？】
【放心吧，她会照做的。】她家四个哥哥可不是吃素的，世界剧情但凡出现一点偏差，星际世界都得全体陪葬，包括天道自己。
她不是相信天道会帮忙，而是相信天道不敢不帮忙。
而这时的天道在于瑶离开，又查看过记忆碎片后，也同她一般离开了这里。
至此，手术室外便只剩下白书一人。
约莫半小时后，红色的“手术中”转变为“未使用”，下一秒手术室的门便随之打开。
听到动静的瞬间，白书立刻抬头看去，起身的时候眼前刹时一片漆黑，扶着墙站了几秒才重新有光线进入眼睛。
“医，医生？”白书的声音已经嘶哑到几乎听不出他说的什么，可是他的眼神却能清楚的传达意思。
看着走出来的医生，白书神情间满是祈求，祈求得到一个好的答复，仿佛医生一句话就能让他上天堂，又或者下地狱。
然而这种神情，他们做医生的每天都能看到，医院的生离死别何其多，除了抱歉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所以他便也像许多时候一样，在白书面前深深鞠躬，说出那句似乎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语。
“抱歉。”
“……”白书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思维迟钝的好像卡作一团的电影画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却又像是什么都堆叠在那幅画面里。
瑶瑶被护士推了出来，白书仿佛很久没有维修的机器人，行走间都有些卡顿，还差点不小心摔倒。
因为手术的缘故，瑶瑶身上有一点青紫，白书想要帮她揉一揉，化开那团青紫，却被瑶瑶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不敢再碰到她的皮肤。
喉头哽咽到疼痛不堪，像是有含了一口利刃，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哭声都溢不出来。
眼泪一滴滴落下，掉在他给瑶瑶买的衣服上，很快渗进布料里留下一片水迹。
他想说:瑶瑶，我们回家。
可是无论他张口多少次也再发不出声音来。
他想像往常一样把瑶瑶抱起来，手臂却有些无力，可即使是这样，白书还是颤抖着把瑶瑶抱进了怀里，一步一步向医院外走去。
唉……医生看着他悲痛欲绝的背影，只能叹口气，折身又回到手术室。
还有更多的病人在等着他，他没有太多时间为已逝的生命伤感。
从拥挤的医院走出，白书看着瑶瑶有些青白的脸，俯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眼泪从眼角流向鼻尖，滴落在于瑶额头，最后又隐没到发丛中消失不见。
带着瑶瑶回到家，刚打开房门，白书就有些坚持不住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手肘膝盖都重重磕到地板，只有怀里的瑶瑶还紧紧搂在胸前护着。
【瑶瑶，你说你是从五百年后来的。
你说你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让我相信你一次。
你说让我再等一等。】
……
【那就勉强信你一次吧。
只要你会回来，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多久都没关系。】
白书用手指顺了顺瑶瑶因为他跌倒而凌乱了些的头发。
就在他的手指从头发间穿插而过的时候，白书突然发现瑶瑶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就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泛着光芒却又抓不到手中。
白书惊恐的睁大双眼，口也张的很大，像是要喊出什么话来，然而直到瑶瑶的身体彻底消失，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过后，白书的神情从惊恐转为疑惑，伸在空中的手动了动收回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姿势。
一滴水掉落在收回的手背上，白书不解地摸了下脸，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白书试图站起来，但是身体却有些酸软无力，手肘膝盖也很疼，难道他是疼哭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这么脆弱，摔一下都能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