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孙女？”
“确切地说是为了留下孙女。”
丁胜男师傅如此优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一路读到研究生，学的计算机专业，在南京一个月两三万的高薪，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她想去更大的城市里发展。
她要去北京。
丁胜男的师父不让。
她的女儿读书优异，计算机专业也学得扎实，但她生活的能力却比较薄弱。生了孩子后没带过一天。
她的丈夫也是如此，两个人是大学同学，都是计算机专业，工作起来没日没夜，都顾不上仪容仪表，更别提家里的卫生，洗衣做饭这些事。
孩子是生了，早上送到幼儿园，晚上再去接回家。当然不是从幼儿园接回家，是从丁胜男师父的家里。
丁胜男的师父也没有想过为了照顾孙女而放弃自己的工作，她下班比女儿女婿早，下班了就去幼儿园接一接，有时候她也会加班，就找个邻居阿姨，给些钱让邻居阿姨去接。
从孩子上幼儿园开始一直如此，这好像就成了丁胜男师父生活里的一部分，总之晚上回到家身边总会多一个小女孩，睁着对世界探索和欣喜的双眼，极尽可爱，给丁胜男师父的生活里增添不少色彩。
她原以为她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下去，有工作有温情，女儿却提出要举家迁至北京的打算。
“你也不用带孩子那么累了。”
“我不累啊。”
“也不用请阿姨了，你可以好好上班了。”
在丁胜男师父的心里，工作很重要，但家人也很重要。她年轻时错过了女儿很多成长的变化，但孙女的每个变化她都参与其中，看在眼里，她想继续陪着她长大。
“我可以辞职。”
“妈你年纪也大了是该歇歇了。”
丁胜男的师父就这么辞职了，但迎接她的却不是孙女陪伴的晚年时光，她的女儿女婿带着孙女离开的了南京，她们已经拿到了北京公司的offer，之前的种种根本不是打算和商量，是通知。
“我们也没办法啊妈，北京机会多，你从小就教我，人往高处走。”
“有空我就回来看你，高铁飞机都方便得很，等我们稳定了买了房，你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北京工资更高，以后你养老我给你钱。”
丁胜男的师父是一句都不认同，但一句挽回和反驳都没，就这么看着女儿女婿带着孙女走了。
丁胜男说这些的时候，施杞的脑海里总会闪过一个人脸，而这张人脸在到了安护家政公司时，竟然碰见了。
丁胜男送施杞到公司跟着上来，她想看看资料库里有没有合适的阿姨，给她师父介绍一下，虽然她的师父生活能够自理是不需要帮助的，但有个人打岔总是好的。
“就找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吧，每天去的那种。”
两人到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了，会议室里有些在培训的阿姨，办公区却比较安静，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孙璐，另一个人施杞很是眼熟。
“师父！”
这一声师父不是施杞喊的孙璐，是丁胜男喊的孙璐旁边的人。
这一切都太巧了吧。
丁胜男想给她的师父找个保姆，她的师父也有此意。她打听到孙璐在家政公司工作，就跟着孙璐一起来公司，她要亲自挑选能用的阿姨。
“施杞你来帮她找，她跟我们一个小区的，都是邻居。”
孙璐笑着拉过施杞的胳膊，凑近施杞时小声道，“有点夹生。”
施杞看了眼资料上的姓名，蔡虹。
蔡虹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丁胜男，她喉咙里答应了一声，只有靠得最近的孙璐听见了，她别过脸去望着一旁刚开机的电脑，正要问孙璐情况，电脑前的人就换成了施杞。
“我找的是你，你怎么换人。”语气里是不悦和责备。
“她陪您看一样的。”
施杞知道才不一样，孙璐是感觉到了脚底抹油。
“我找你是你，你答应给我找阿姨我才来的，你得负责到底。”
蔡虹没有要放过孙璐的意思，她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虽然只是查看阿姨的资料，谁带着看都一样，决定权都在蔡虹这里，但蔡虹却没有任何的退让。
孙璐跑不掉了，只得重新走到桌椅前。
“我就是让她陪您看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啊。”
孙璐将包放在电脑旁，做出一副不会走的模样，她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蔡虹这才坐回桌前的椅子上。
“那行，我们一个小区的，别人介绍我才找的你，你把我丢给别人，以后我有什么问题我找谁去？”
施杞感觉到蔡虹强势里的泄气，她计较的不是谁陪她看资料，她执着的是被抛下，害怕的是出现问题没法第一时间找到人。
“你好，我叫施杞，她去给您倒水了，其实我给您看也是一样的，我和她住一个小区。”
“哦？”
蔡虹这才将视线向施杞的身上转移，刚才她只顾着回避丁胜男，都没有在意她身旁施杞。这一打量，有些眼熟。
“我们见过的，在灵堂里，我住她楼下。”
“你是不是……吃面还要吃蒜的。”
施杞没想到她的记忆力这么好，她以为那天只是她注意蔡虹，却没想蔡虹也注意到了她。
“镇江锅盖面，你记得我？”
“我孙女一直在看你，我就看了两下。”
孙璐端水回来时，刚才的压迫着的气氛消散，施杞一页页向蔡虹介绍着能够进行打扫服务的阿姨，丁胜男没有提来此的目的，她给了施杞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就离开了。
施杞和蔡虹肩并肩坐着，一页页地讨论着每个阿姨的业务能力和目前可支配的服务时间。蔡虹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时不时记点什么。
屏幕上出现的每个阿姨施杞都能如数家珍，在蔡虹询问的时候，她不仅能快速回答，还能补上她的意见。孙璐拿着包要离开时蔡虹都没有展露之前的不悦。
她完全认可了施杞的专业，这一刻，施杞取代了孙璐。
“就这个阿姨吧。”
施杞看了眼蔡虹本子上画圈的名字，彭娟。
“不过我先说好，合适了我才能签合同给中介费的。”
“好。”
施杞新的一单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