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肇甫收到阿离送来的信时气得当场摔碎了一套茶具。
而那两个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丁被他直接逐出太傅府。
这些人的卖身契的都在主家手上,主家想要打杀了,或是发卖了,都没有人会管。
没过两天,那两个家丁就被发现死在某个小胡同里。
在信里,阿离暗示想要她回府,除非南肇甫亲自迎接。
南肇甫自然不会如她所愿,但想到暴君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又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南离回来一起参加及笄礼宴。
及笄礼宴前的两天里,南肇甫差点愁白了头发。
眼看着及笄礼隔天便要举行,南肇甫终于忍不住了。
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停在离府门前。
南肇甫头上戴着黑色的冪篱,从下轿起便压着帽檐,来到门口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看到上面的牌匾写着“离府”两个大字,顿时心中怒火直冒。
但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气。
上前敲门,没一会儿门便从里面打开。
“请问您是?”
南肇甫压着帽檐声音低沉:“太傅!”
开门之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漠淡然,对他说:“那请您稍等一下,小人去请示我家主子。”
南肇甫气得想杀人。
他可是南离的父亲!亲爹!南离竟然敢把他仍在门外不管不问,毫无礼数!
真是岂有此理!八壹中文網
但南肇甫忘了,是他把南离五岁就送到庄子上,没有人教过南离为人处世的礼节,也没有人照顾南离的饮食起居。
他从来,就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过。
等在门口,南肇甫心里全都是一会儿见到了南离怎么斥责她的不知礼节,目无尊长,又要警告她就算跟晚儿一起举行及笄礼,她也不配跟晚儿相提并论,她必须得始终记住,她就是个名声烂透的女子,以后随便找个人嫁了,太傅府绝对不会帮她找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
然而,南肇甫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里面没有动静。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他再次大力拍门,却没有人再来给他开门。
南肇甫气得发疯。
逆女!这个逆女!
南肇甫转身就想离开,但脑海里又响起御书房里暴君对他说的话。
明天就是及笄礼宴了,南离要是没来,那暴君必然会问起,他若回答不上来——
曾经亲眼见过一颗头颅淌着血滚到他脚下,南肇甫吓得当场尿裤子。
他狠狠闭了闭眼。
他还没活够,可不想死在暴君的刀下。
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直到到了晚上,离府的大门才重新打开。
“哟!太傅大人您还在呐?小姐一觉睡到现在,我刚刚通禀,太傅大人久等了,进来吧。”
南肇甫狠狠攥紧了拳头,一派隐怒迈过离府的门槛。
到了茶厅,南肇甫一眼便看到坐在上首慢悠悠喝茶的少女。
南肇甫眼眸瞬间幽深。
这个大女儿,这么多年竟然出落得比晚儿还要漂亮,甚至比她的亲娘、他的发妻于氏更加倾城。
而且刚15岁的小女孩脸蛋还没长开,现在就已美貌无双,若是再过几年长开了,那还不是倾国倾城?
被他扔在庄子上过了十年的女孩儿,竟然能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到底是得了什么机缘?
“太傅大人,鄙舍寒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少女声音清冷如泉水击玉,泠泠然动听至极,如果不去在意她说的话内容是什么,或许不失为一种享受。
但,南肇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逆女!你这是不打算认我这个父亲了?!”
“太傅大人哪里的话?”少女笑吟吟放下茶盏,一双清澈乌亮的杏眸看着他,里面没有一丝笑意,“怎么能是小女不认您呢?明明是您不认小女这个女儿啊!”
“您瞧瞧您多风光啊,宠妾灭妻,重庶轻嫡,全京城做到您这份上的可是独一份呢。”阿离唇边含笑,眼神却冰冷至极。
南肇甫自然能听出阿离话中的讽刺,脸色更加难看。
但他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恶气,先把南离带回去再说,只要南离进了太傅府,还不是任他捏圆搓扁?
“唉——”,南肇甫深深叹一口气,望着少女的神色忧愁而悲伤,“离儿,原来你竟然是这么想爹的,是,爹承认当年是偏宠晚儿多一点,但那个时候你母亲刚去世,为父心中着实不好受,看到你就觉得你娘还在我身边,令为父伤心不能自已,实在无奈才把你送到庄子上去,但爹从来就没有不喜爱你这个女儿啊!”
“如今你明显已经跟为父离了心,为父却不能不要你,离儿,明天是晚儿的及笄礼,爹想着你跟晚儿年纪相当,你今年的生辰已经过去,不如就给你和晚儿的及笄礼一起办了,让整个京城的达官贵族都看看,我南肇甫的两个女儿都是同样的出类拔萃、倾国倾城,你觉得如何?”
“好啊。”
“为父就知道你心里定是不愿......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南肇甫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原以为要劝动南离得费他不少口舌,没想到他只说了这么一番话便让她同意了?
南肇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轻视,暗道果然。
南离果然还是期待着他这个父亲能把她接回家去的,她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愚蠢好拿捏。
这就好办了。
“好好好,你答应了就好,那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为父今天就带你回家!”
上首的少女闻言却慢悠悠地笑了笑,启唇道:“不急,既然及笄礼是在明天,那女儿明天再过去也不迟,这么晚了,女儿就不留父亲了。”
“周山,送客。”
阿离招呼一声,周山立刻从旁边站出来,走到南肇甫面前伸手:“太傅大人,请。”
南肇甫脸色阴沉沉的,但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最终只能甩袖离去。
这天晚上,阿离又梦到了某人。
她坐在不知名的某座楼房顶上,正抬着头看星星。
身边便坐下来一人,红着耳朵不看她,也同样看天上的星星。
“阿离,你想见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