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摸摸小皇帝的脑袋,说:“小极,以死明志,只是人的一种选择,有的人选择苟且偷生,有的人选择以死明志,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母后想让你明白,你刚才所看到的那些,不论是我们大雍的士兵,还是倭寇的士兵,他们对于自己的国家而言,都是子民。
战火起,天下倾,百姓苦,江山破。是他们自己想要攻打我们的吗?不是的,是他们的掌权者觊觎我们的大好江山,所以下达命令派他们攻打我们,小极作为大雍的皇帝,每一道命令下发出去,都要万分谨慎,因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皇帝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目光沉静认真地点头:“母后,孩儿明白了!”
阿离爱怜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去找你令狐叔叔,让他带你在附近走走吧,看看战败的军队是怎样一幅情景,你要牢牢记住,军事强大,才能给国家以最好的保障。”
小皇帝重重点头。
大雍打了胜仗,成功守住澜海关,但战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阿离再次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工作中。
捷报快马加鞭传入京中,京中百姓欢呼雀跃,将游击将军楚离传的神乎其技,阿离第一次扬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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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面积堪比一个小型篮球场的洞窟,墙壁上镶嵌十二根巨大的灯柱,但洞窟内部依然昏暗,勉强只能看出其他人的轮廓。
这里的人或坐或躺,皆一动不动,就算阿离突兀的掉落也没引起一丝一毫的波动。
阿离静静观察片刻,调出地图,发现属于楚零的小红标竟然离她不到五十米。
顺着小红标的方向走,阿离小心翼翼着不碰到任何一个人,直到来到一面墙壁之前。
望着眼前高约丈许的坚硬岩壁,阿离伸手摸了摸。
楚零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后面。
怎么过去呢?
阿离摸索着寻找出口,却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找到了吗?”
“没有,不在这边。”
“快去找,将军说了今天必须把人找到。”
“这地方陷阱多得很,大家小心。”
“是!”
阿离愣了愣,问毛毛:“是我爹来了吗?”
毛毛:【是的,阿离你打算怎么办?这里这么多人,迟早被找到,这些人可都不是正常人......】
阿离也察觉到了,她现在所处的地方虽然除她以外所有“人”都“睡”着,但每个人的身上却都散发一股腐尸般刺激性气味,而且这里的每个人脸色都十分憔悴干瘪,就像被妖精吸食了所有的精气。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洞窟里的“人”渐渐苏醒。
“嗬嗬、嗬嗬——”
一个人站了起来。
慢慢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阿离屏息贴着墙壁,静静观察洞窟里的这些人。
他们似乎对人的声音很敏感。
阿离在脑海中问毛毛:“这些人怎么看着......跟丧尸一样?”
毛毛:【差不多了,阿离你可一定得小心点啊】
“出口在哪里?”
【阿离你往右边看,十米的地方有根灯柱,灯柱上有个机关,你按下那个机关就是出口,不过你小心一点过去,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好。”
阿离轻手轻脚摸过去,来到灯柱边上,可能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的缘故,洞窟里所有人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聚集,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在这声音的掩盖下,阿离按下机关从出口离开反倒变得轻松。
“毛毛,那些‘人’害怕什么?”
【艾烟】
“哪里能弄到?”
【阿离还记得你从陷阱掉下来的那张石床吗?上面铺的就是干艾草】
“原来如此。”
【阿离,你爹的人把洞窟从另一边打开了,那些兵快挡不住了!】
“什么!”
阿离脚下步伐猛然停住。
就在她右手边有一扇门,而她要找的楚零,就在这扇门后。
“楚零他现在有没有危险?”
【没有,楚零他......好好的】算是吧......
毛毛看了一眼门后面坐在浴桶中的少年,在幽紫色的不明药液中,全身青筋暴起,紧咬牙关的少年,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缓缓从皮肤下浮现妖冶诡异的血红脉络。
这种程度对于目标来说应该还能坚持一两个时辰。
而且这毒草药浴一旦开始不可中途叫停,否则浴中人筋脉爆裂而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八壹中文網
【阿离你快点先去救那些侍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在毛毛的催促下,阿离捏了捏拳头,转身朝洞窟快速返回。
回到洞窟中,果然就见另一边的出口大开,外面传来阵阵惨叫。
抱了干艾草在毛毛的引路下来到上风口,将艾草通通点燃,燃起的艾烟迅速灌满各个甬道。
【阿离成功了!我们快回去找——哎!】
【滋滋——啪!】
阿离脑海一疼,眼前突然陷入黑暗。
......
阿离缓缓睁开眼。
脑海中仿佛还残留着被电击般的疼痛,她伸手揉了揉额头,怔怔坐在床上许久未动。
所以,梦境中的最后,是毛毛出了故障?
那她为什么又会在十五岁那年重回这具身体呢?
中间那些年的空白,是谁占据着这副身体?
“咚咚咚——”
“将军,介将军请您去书房一趟。”
阿离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扬声应道:“知道了。”
书房。
“楚将军,楚大人送了密信过来,请您回京,您看?”
介甫之虽然喊阿离“楚将军”,态度却是对着阿离“太后娘娘”的身份。
阿离蹙了蹙眉,拿过信件浏览一遍。
“他让我回去?”
“是的......”
阿离思索片刻,将信件放回桌案上。
“你给他回信,说我不回,以后我就以‘楚离’这个身份待在澜海关,做个驻守将军。”
介甫之大惊失色:“您、您不回京?!”
“嗯,不回,倭寇这次虽然被打退,但难保以后不会再发兵侵犯,这次澜海关一役我军损失甚重,而且瘟疫一事还没解决,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丢下这里的百姓独自返京?”
“这......”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回他就是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再去看看治疗瘟疫特效药的研究情况。”
“好的,您慢走......”
阿离离开后,介甫之望着摆在桌案上的信件,良久,轻叹口气。
总感觉,宫里那位楚千岁对太后娘娘不一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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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御书房。
楚陵面色深沉地放下手中信件,抿了抿唇。
“闻人。”
一黑衣影卫出现在桌案前。
“属下在。”
楚陵又沉默片刻。
才道:“她为什么不愿回来?”
闻人一愣,随即神色为难:“这......”
属下也不知道啊!
一般情况下主子都会找影卫里最能出主意的诸葛,诸葛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和反应奇快的脑子总能给主子出好些主意,现在主子把诸葛派给了太后娘娘,留下来的影卫里没一个能给主子出主意的人......
“你说为什么呢?”
上首的楚陵似乎有些出神,清俊如仙的眉目轻轻颦起,仿佛陷入一团理不清的苦恼之中。
闻人想了想,试探说道:“娘娘她定是被什么绊住脚了才回不来,主子不必担心。”
“被什么绊住脚了......”
“呃,对,澜海关瘟疫尚未清除干净,张太医等人已赶过去援助,相信不日娘娘就会回来的!”
“瘟疫......”楚陵似是喃喃出声,“那元极岂不是很危险,她应该护送元极回来才是......既然她不回来,那我过去接......总无妨吧。”
闻人:“......”您都自己想好了还问属下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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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今日决定带小皇帝前往瘟疫隔离区看看。
小皇帝自来到澜海关将军府便被所有来拜访阿离的兵将所熟知,小家伙长得玉雪可爱,又喜欢咧着小嘴笑得眼睛弯弯,常常被将领们爱不释手地抱来抱去。
楚元极这个名字便是小皇帝对外的化名,所有见了小皇帝的兵将看到阿离都忍不住羡慕她有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弟弟。
其中,最能和楚元极玩到一起的便是介云衍。
介云衍经常把小家伙高高架在脖子上带他出去逛街——虽然也没什么可逛的,但俩人兴趣十分相投,常常一玩就能玩到很晚才回来。
两个人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也很快积累下来深厚的革命友谊。
阿离带小皇帝去瘟疫隔离区的决定遭到了介云衍的强烈反对。
“小极还这么小,你就带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万一小极感染上瘟疫了怎么办?小孩子免疫力本就不如大人,你这不是带他去涉险嘛!”
介云衍一把将小皇帝抢到手里,牢牢抱在怀中,看阿离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位不合格的父亲。
阿离:“......到底我是他哥还是你是他哥?我都说了我会小心的。”
介云衍:“再小心小极也是小孩子,我绝不同意你带小极去隔离区!”
看着眼前一脸坚决的介云衍,阿离无奈道:“你以什么身份阻止我?小极是我弟弟,我想带他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你管?”
介云衍闻言,白皙俊脸陡然通红,望着阿离的目光闪烁其词,嘴巴嗫嚅两下,说不出话来。
阿离见状挑了挑眉毛:“突然脸红什么?”
介云衍张了张嘴,俊脸通红,看都不敢看阿离一下,抱着元极的手臂不知不觉搂紧。
“我,我......”介云衍猛地转身,抱着小皇帝就跑:“总之我不会让你带小极去的!”
阿离望着一溜烟跑走的男人,愣了愣,回到屋里对着镜子照了照。
男装伪装得还可以啊,怎么感觉......
难道那家伙是个断袖?!
阿离独自一人去过隔离区后回来,在路上遇到了一脸愁容的介甫之。
“介将军。”
介甫之回过神来:“噢,楚将军,楚将军找我是有何事?”
阿离走过去,问:“属下看将军一脸愁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介甫之叹一口气,道:“说来惭愧,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事着实令老夫烦心啊——”
阿离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她猜测的成真了吧?
“将军烦心的可是后宅子嗣之事?”阿离进一步试探。
介甫之深深叹一口气:“是啊!”
“将军您早就知道了?”阿离一脸震惊。
据她所知,介甫之可只有介云衍一个儿子,还是独生子。
这要是介甫之真的知道他唯一的儿子是个断袖,这么发愁倒也情有可原了。
只是这种事情介甫之竟然都不发怒?
这个爹真是宽容。
介甫之愣了愣:“你也知道了?唉,真是......老夫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阿离叹了口气:“这种事,无怪乎您如此烦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还是放宽心吧。”
介甫之闻言一呆,说:“怎么,老夫纳妾怎么关乎子孙福了?”
阿离:“啊??你纳妾??难道不是您儿子是断袖这件事吗??”
介甫之大惊失色:“什么?!阿衍是断袖?!”
这天,府中所有人就见老爷气势汹汹闯进少爷的院子,手中攥一根鸡毛掸子,扭着少爷的耳朵便拽着人往祠堂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到了祠堂二话不说一脚把少爷踹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头,噼里啪啦一顿鸡毛掸子乱抽。
少爷的惨叫声整个将军府都听得见。
“竖子!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敢给老子断袖!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什么——?!哎!啊!疼!嘶噢——”
“爹你听我解释啊!啊!”
“什么、什么断袖?啊!住手啊!”
最终,介云衍鼻青脸肿地被老爹带进了书房。
“说!你什么时候成断袖的!”
“不是啊爹!什么断袖啊,我不是!”
“真不是?”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爹你从哪里听来的?”
“楚离告诉我的。”
“哈?????”
md!楚离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