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雪又哄着父子俩一起玩儿游戏。
本身也不是多大的事。
阮绵坐在池晏身侧,见他懒懒的样子,小声安抚道“陪玩一局就好”。
池峋奶声奶气地哼着小猪佩奇的主题曲,慢慢地抽出下面的一块小积木,搭在了顶上。
平时在家里没有人陪,他就是自己一个人玩抽积木叠积木。
小孩子的手轻,积木又是特制的轻巧型,大人的手掌更容易碰歪或者碰倒,池峋倒是对此熟练无比。
小孩这把抽出来的积木是长条形的,摞到顶上就高了一层,但积木堆出来的高楼纹丝不动。
池峋欢喜地拍拍手,冲阮绵比了个“biubiu”的射击手势,“妈咪!”
阮绵机敏地冲他也比了个“biubiu”的手势,“好嘞!”
一大一小配合默契,池峋被逗得在地毯上滚成一团,咯咯地笑。
阮绵之前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玩过这个,格外擅长,轻手轻脚地抽出一块,贴着池峋那块放到了积木顶。
抽的时候全神贯注,生怕弄塌整座“积木塔”,放下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池峋坐起来,像个不倒翁娃娃一样晃来晃去,脆生生地笑道:“妈咪!biubiu!”
“哦好!”阮绵配合地转身,冲身侧的人比了个“biubiu”的手势。
池晏眼都没抬,无趣地盯着眼前的积木。
阮绵:“……”
阮绵干咳一声,发觉自己对他做这个动作确实有点蠢,将手往口袋里塞。
男人平静地伸出手,从被前面两人抽得乱七八糟的积木堆里,随手抽出一块。
视角里看到后面的一块积木连带着动了下,阮绵眼皮一跳。
“哗啦——!”
积木堆塌了。
塌得格外散乱,宛如废墟。
阮绵:“……”
池峋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嘻嘻哈哈地拍手,“输了!爸爸输了!”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笑得格外得意,仿佛这辈子就没见过池晏吃瘪,在自己的熟悉的领域上插着胜利的小旗。
池晏指尖一顿。
阮绵摸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记忆里就没有见池晏输过,什么东西都做的很好,连上次帮自己打2048都能打到榜首。
她安慰道:“没事,小孩子手轻,大人不太适合玩这个。”
池峋听懂了她的意思,“哼”了一声,脑袋昂得高高的,“输了!”
两狮相见必有一斗,更别提孩子性格本来就像爸爸。
阮绵忽然有点想笑。
池晏垂下眼,摩挲着手里拿着的积木,混如摩挲着什么奇怪的材料,眸子缓慢眯起。
池峋扑到阮绵的怀里,欢天喜地,“小峋……小峋赢了!”
池峋“扑通”埋进怀里,阮绵憋着笑将他抱到腿上,揉了揉小脑瓜子,“好好好,小峋很棒。”
“再来。”池晏将积木“啪”地甩到桌上,面无表情地道。
阮绵:“啊?”
明明先前嫌弃小孩子游戏,被池峋软磨硬泡才同意玩一把,此刻却——
池晏身形坐正,一扫慵懒的模样,神色冷峻地盯着眼前的积木堆。
“再来一局。”
阮绵:“——啊?”
……
“哗啦——”
“再来。”
……
“哗啦——啪!”
“再来。”
……
“不跟你玩了!”
小孩子手轻就是占优势,打了九把,赢了五把,后来四把是池晏掌握了诀窍反超的,但为时已晚。
池峋气呼呼地搂过阮绵的胳膊,被阮绵抱在怀里,像只胜利的小将军,将下颚抵在阮绵的肩膀上,“小峋赢了!妈咪要夸我!”
阮绵顺了顺他的后背,“厉害。”
池峋环住她的脖子,心满意足地咯咯笑了。
转眼已经到了九点多,春假提前回来的刘妈从他怀里将池峋抱过去,将小娃娃哄得直打哈欠,示意这边她来就行。
阮绵小声道:“这次还好吗?”
刘妈笑了起来,“骨髓移植很顺利,就等医生观察了。”
阮绵:“那可太好了!”
刘妈视线看向客厅,“就是……池先生怎么了?”
她也是刚回来,一进屋就看到池晏沉默不语。
阮绵转头看向那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没事,我来吧。”
刘妈:“好。”
池晏身侧的地毯陷下去一点,阮绵收拾着桌上的积木,看着池晏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索性停下了手里动作。
“怎么了?”阮绵搂过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不高兴了?”
池晏眼都没抬,只摩挲着手里的积木,一下又一下。
阮绵脑袋凑过去,歪着身子,从下面看他的脸,“晏哥?”
池晏将积木放到了桌上,起身准备回屋。
这一下没头没尾的,阮绵心道脾气这么大,难道输到生气了?
可后面四把不是赢了吗,至于这么自闭嘛。
阮绵万万没想到,男人平时高傲得像只贵族狮王,今天这股子自闭劲持续到了睡觉,还没给她任何反应。
背对着的身影陷入了阴影里,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阮绵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双手穿过他的胳膊,嘿嘿笑着贴了上去,“晏哥哥,理我一下。”
池晏没说话。
阮绵:“第一次玩的人都不熟练的,我当时也是。”
池晏还是不说话。
阮绵心想要命,这么劝都没用,难道得上个大招?
阮绵咬了咬唇,凑近在他的耳垂上亲了一下,小声地道:“晏哥哥,我没有你抱着,睡不着。”
身侧的被褥蓦地一动,阮绵憋着笑,被人搂到了怀里。
冷杉味馥郁好闻,池晏将她的脸按在胸口,心跳沉稳有力。
阮绵环紧了他的身体,细嗅着清冽的体香,像浸泡在温泉里,暖融融的。
但心头憋着的笑意一阵阵往上涌,阮绵脑袋一放空空就开始想这件事,终是憋不住地“扑哧”笑了出来。
“噗……!”她埋在池晏的胸口笑,越笑越厉害,肩膀一耸一耸,断断续续的笑声通过相贴的肌肤,直接钻进了池晏的耳朵里。
池晏搂着她的后腰的手倏然收紧,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入肌肤。
阮绵笑得一脑门汗,抬头想要看他的脸,“你说说你,多大的人还跟小孩子计较。”
池晏不动声色将她脑袋压了回去,声音淡淡的,“没有。”
阮绵不甘示弱地往上钻,“你还一个人生闷气!明天你就要去公司了,现在看都不看我!”
池晏先她一步将人按住,“没有。”
“至于嘛。”阮绵:“谁玩游戏没输过呢?”
池晏:“我。”
阮绵:“……”
一瞬间,笑意如同炮竹往天灵盖“噼啪”蹿,阮绵艰难忍住笑,故作平静地道:“……哦。”
池晏:“嗯。”
阮绵顺了顺他胳膊,脸蛋轻蹭着胸口,“好啦,别生气了,还有下次嘛。下次我陪你玩别的,好不好?”
池晏:“所以。”
阮绵:“?”
阮绵脑子转得飞快,死活没反应过来这个人说的什么。
如同上次在普拉岛喝醉,池晏偶尔会冷不丁来一两句“你喜欢我的脸还是性格”之类的死亡陷阱,阮绵一踩进去就是一个坑,每次都要小心避开给他顺毛。
偏偏还不能更深入地问,只能靠运气猜。
阮绵支支吾吾地道:“所以……下次不带小峋?”
池晏:“前面的。”
阮绵:“?”
阮绵忽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由衷赞美道:“所以——你很厉害!”
【“小峋赢了!妈咪要夸我!”】
【“谁玩游戏没输过呢?”】
【“我。”】
她话一说完,静静地等池晏的回应。
许久,池晏“嗯”了一声,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自闭的气压瞬间收敛。
如同被人递上授奖的勋章,高傲地接受她的夸奖。
“睡吧。”
“……”
——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