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用发烫的脸蹭着他的领口处松散的肌肤,像在撒娇一样,嘴里是黏黏糊糊的细声碎语,听起来浸着睡着的鼻音,湿润软糯。
刚刚成年的小脸蛋略显青涩,有种还未长开的稚嫩,平时被他低头看时,总觉得小小的。
现在整个小家伙都腻在怀里,仿佛可以从他怀里嗅到什么让人安心的气味,一个劲地贴着他蹭,几乎要用唇瓣触上了颈项。
衬衫工作时间一直穿着并不舒服,池晏早就将衣领松开了两粒扣子,袖子卷到了手肘的位置,方便工作。
阮绵却就在那一小片裸露出来的领口肌肤上蹭来蹭去,一点都不乖,甚至还弄得池晏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麻痒感。
甚至……有点撩人。
明明是个小孩,还长着一张青涩的小脸,浑身上下却不知为何有种亟待霸占的娇嫩感,与她的年纪太不相符,又与她的性子太不相符。
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得一张白纸的色调单纯得可以被任何颜色留下异样的痕迹。
池晏盯着她看了片刻,终是放弃了将这个闹腾的家伙扶回去,指节不受控制,指节不受控制地抬起,触上了刚才开始就隐隐思索着好不好捏的脸蛋。
他捏了一下,触感软糯又细腻,如他刚才心里所想的那样。
声音低低的,听不清情绪。
“……小麻烦。”
桌上的相框精巧细致,池晏擦完了头发,伸手将相框后面扭开。
一张合照被从里面抽了出来,上面一对年长的男女笑意盎然,身侧站着一位青涩稚嫩的少年,身上穿着高中校服,手里捧着一束花。
池晏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无声无息,发丝顺着额角滑下来,神色看不分明。
他自己,也是个毫无作用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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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慎安一进门就见到池良火气极大地套着拳击手套揍沙袋,“砰砰砰”的声音震得空旷的健身室发出同声。
他慢悠悠地倚在台球桌边,等这人火发泄得差不多,笑道:“谁又惹你了?”
池良这人本就三脚猫架势,揍两下就没了力气,喘得像只爬上岸的老牛,将拳击头套一丢,往沙发上一摊,“还能有谁,就是那小子!”
池慎安早就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无奈道:“怎么又去找他麻烦了?”
池良“呸”了一声:“从小就那德行!半点不知悔改!”
池慎安笑道:“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公平了,小时候不是你去招惹他的吗?”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俊不禁道:“你还没被他整够?”
池良一想起这事火气就上来了,一屁股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色红红白白。
“明明是那小子——”
池泽笙、池晏两兄弟在父母还在的时候,和池良这边往来挺多,毕竟是堂兄弟,小时候时常在一起玩闹。
不对。
是只有闹没有玩。
池泽笙年龄差稍微大些,池良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对方都要上大学了。
池良比池晏大了三个月,年纪差不多,所以经常被拿来比较。
池良整天被自家爹妈挂在嘴边的“别人的孩子”的惹得不清,本身又是个拎不清的找事性小学同班女生全部暗恋自家这每天冷着脸的堂弟,所以回回看到池晏都会找茬。
今天挑刺儿说两句,明天抢个作业本,后天在椅子上倒点水,和那群大了几岁的小混混玩在一起,就等着哪天找机会好好吓池晏一回。
池晏不爱说话,基本上也懒得理他,但是每次回他的时候都精简有力,堵得池良一口气上不来。
案例一:
池良:“你以为成绩好了不起吗?”
池晏:“了不起。”
池良:“???”
案例二:
池良:“整天不说话你哑巴吗?我问你话呢!”
池晏:“你需要听懂人话吗。”
池良:“skahfifskfkasgfkahklhleh!!!!!”
案例三:
池良:“我警告你,离小丽远点!她是我女朋友!”
池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小丽两眼发光地捧着水跟着去了。
池良用着一口刚学来的粗话:“——靠!”
池良在某日忍无可忍后,终于憋不住给池晏丢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约架的地点和时间,说不去就不是男人,要跟他一决雌雄。
那时候户城还有部分林区未开发,池良不知怎的就稀里糊涂地定了个有危险蛇类出没的林区,顺着人为弄破的铁丝网小洞钻了进去,在头揣了个小板凳要跟人打架。
结果他从白天等到黑夜,也没有等来池晏。
本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天一黑没有家长陪着,夜里的山风吹得树枝呼啦呼啦晃,像是有鬼影子跟在他后面追。
池良越走越害怕,记不清上山的路,听到的“嘶嘶”声都觉得是蛇围了上来,最后一屁股掉进了浅洞里,手机没电了,吓得哭着叫“妈妈”。
夜里的山上哪有什么人,平时还被铁丝栅栏围起来了,那个洞还是池良无意间发现的,把它当秘密基地的入口,没告诉什么
其他人,除了给池晏写的纸条上说了一下。
结果就在他哭累了快要昏睡过去时,一个手电筒的光在他的头顶闪了一下,刺得池良一
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
顶闪了一下,刺得池良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
池晏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淡淡的。
池良一看到他火气就上来了,怒道:“你这混小子!怎么不守约!”
池晏:“兴趣班加课。”
学校里成绩好的都会被拉到英语奥数兴趣班上课。
池良:“……”
池良:“兴趣班加课比约架还重要吗?!”
池晏:“是。”
池良:“……”
池良:“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
池晏:“没有。”
池良:“——靠!”
池晏听到他爆粗,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池良一下子吓得不轻,扒拉着浅坑里的土,“你回来!池晏!你拉我上去啊!”
池晏:“我有事。”
池良艰难地挤出几个刚学会的词:“你你你你丧心病狂!你没人性!”
池晏:“嗯。”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人抽走,池良吓得嚎啕大哭起了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池晏你拉我上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池良崩溃道:“你都不救我,真的没人救我了!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妈还在家里给我炖银耳莲子汤呢——!”
池晏没管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