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活了十六年,头一次碰到过这么过分的人。羞恼的情绪如同大火燎原,“噌”地烧得脑壳发麻,拳头直接硬了。
竟然还有这种人??????无缘无故亲了自己,第二次撞见时竟然还嘲笑自己是“笨蛋”?!
阮绵拳头绷得嘎吱作响,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揪他的领子。身后的哨声响起,刺耳惊人,乖学生刻在本能里的阮绵脚底猝然急刹,转头看向身后。
“整队整队,往哪儿跑呢!”体育老师抓小鸡一样隔空点着人,“都给我回来!还是想去蛙跳?”
现在要是打起来会弄出很麻烦的动静,他没有家长能被喊过来拎人。阮绵咬了咬牙,视线来回看了两圈,艰难地将滚烫的火气咽下去,转身归队。
——算了!等下课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文三班的体育老师将哨吹得像小螺号一样,滴滴滴滴听得人头疼,小鸡崽子们被挨个抓回来,没空跟隔壁班的闲聊。杨韵雅站在他身后的一排,疑惑地看着他那副脸蛋憋红的模样,“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阮绵:“没事!”
杨韵雅:“?”
中考结束后学生没了体能锻炼的由头,上高中以后做仰卧起坐,没两下就累得不行,阮绵倒是精力旺盛地飞速做完,体育老师掐着表感叹:“阮绵不错。”
阮绵抿紧了唇,没出声。他现在心里憋着一团火,怎么都发泄不掉。
待他跳起身,视线转向隔壁班的队列,刚才看到的人却没了影,整个人陡然茫然下来。奇怪明明刚才才看到的,难道那人不用上体育课吗?
他正神思乱想着,理实班的体育老师走过来,“登记总册忘班上了,我等会儿回去拿了给你。”
“马上要用,来不及。”文三班体育老师转头看向阮绵,“阮绵,帮老师一个忙?”
刚才折腾了一圈都没拿到垫子有点愧疚,阮绵点头道:“嗯。”
文三班体育老师比划道:“去理实班拿一个登记总册,大概这么厚,牛皮纸封面的。”
理实班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补充道:“教室门没锁。在讲台上面,谢谢啊。”
阮绵:“好。”
理实班和文三班距离不远,在同一层,隔了三个教室,分别是文一文二和文实班。当时按成绩分进来,基本上年段大神都在理实班和文实班内,每次贴榜的时候,学神的光芒可以照亮整层楼,衬得旁边几个班级灰头土脸,无颜面以对。
阮绵平时很少从理实班门口路过,毕竟位置比较靠近楼层边角,一没有自己班下楼方便,二是这个班没有自己认识的熟人。
现在是上课时间,各班教课的声音郎朗,无人在意楼道上的动静。阮绵健步如飞地爬上楼,视线从自己班游移到理实班门口,忽地一顿。
在操场上没看到的人原来在这里,蹙眉看着手里的东西。
阮绵像只炸毛的小狗,气急败坏地冲上去,“——你!”
少年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阮绵对上他的眸子,动作比脑袋快,整个人僵住。
靠近的时候可以嗅到很浅的冷杉味,在前段时间分化后,变得更为清晰。害羞是他骨子里的脾性,在器材室的旖旎画面不断闪现重复,阮绵脸蛋憋得红红白白,原本汹涌的气势变得色厉内荏更多。
小狗耳朵竖着,阮绵装作凶巴巴的模样,“你刚才……干嘛要亲我!”
少年不置可否。
阮绵被他这么直勾勾地一看,蓝条哗啦啦掉得更厉害,脸皮泛红,怂得一批,“说、说话啊!”
少年视线转了回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神色淡淡的。抓在手里的东西被他“咔啦”随意折起,往楼道里的垃圾桶方向走。
“叮咚!”下课的铃声惊醒阮绵,阮绵陡然惊醒得先拿登记总册。
理实班的门不光如体育老师所言开着,而且还是门扉半掩。等会再跟他算账,阮绵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那人,推门准备进去。
冷杉味忽然贴近,阮绵手里被人塞了个东西,粉色的信封面晃得他眼花,脚步随之顿住。刚才准备去垃圾桶方向的人,不知为何折返,终于空了的手插在口袋里。
阮绵还没反应过来,恼怒道:“给我什么——”
“情书。”少年淡声道。
这两个字太过惊人。阮绵脑内如同火焰喷射,脸蛋瞬间爆红,小狗耳朵惊恐竖起,“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他这辈子还没收到过情书呢!这么突然!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没再看他,只懒懒地抬起脚,对着门板干脆一踹。
“哗啦——”盆里的水倾泻而下,靠门缝撑住的水盆“嘭”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