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还没灯,翻阳台着实危险,抑或是出于一种“不能在前男友面前做出太没风度的事情”的奇奇特心理,最后还是走了正常路线。
阮绵磨磨蹭蹭地顺着打开的门走了进去,抬头看了看池晏家同样忽然闪烁忽然正常的灯,笑道:“见鬼,小区电路不知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都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好。”阮绵小声嘟囔着,摸了摸鼻尖,“我家那个电路,直接被你整瘫了,看来应该换个房子了……”
池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阮绵顿住了,把下半句又咽了回去,接着道:“算了懒得换,现在这房子也挺好的。”
她没着没落地插科打诨,信口胡扯,只是在掩饰自己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以及逐渐蔓蔓延上来的不安与心虚。
自打进屋以后,两人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似乎谁也不主动提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阮绵摸不透池晏是不想提,还是没当回事。
她现在恨不得将下午嘴欠的自己回炉重造,一时冲动、在没有谈清楚任何事情之前说出来的那些话,她现在再回头想想都太过伤人了。
阮绵自己从交往开始就在心里想着,不要给池晏造成负担,不要给池晏灌输太多自己的负面情绪。
但又在几个小时前,将最狠最伤人的自己完完全全展示了出来。
易姐说沟通很重要,可是她不知道该该如何去沟通。
或者说,从交往开始,她的每一步,都是乱七八糟。
她甚至不知道,池晏现在还能不能接受这么反反复复的自己。
阮绵局促不安却又正正经经地坐在沙发上,难得没有歪着倚着,脚也没有架在茶几上,甚至都没有掏出手机边玩游戏边抖腿。
阮绵心道:吗的,我以前坏习惯怎么这么多,池晏也太能忍了吧!
修长的指节稳稳地拖着精致的小烛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阮绵低垂的视线顺着池晏的指节和白皙的手腕一路蜿蜒而上,对上了平静的浅色眸子。
阮绵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手指攥紧了裤子上的布料,“池……”
池晏眸光动了动,会错了意思,“不够?”
阮绵高高地哦了一声,慌忙接过,“够了够了!反正也快要睡觉了嘛”
池晏:“嗯。”
阮绵见他抬头看了眼钟,终于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池晏怕不是刚要睡就被自己吵醒了吧!
阮绵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没事了,谢谢你啊,那我回去了。”
池晏视线微垂,身形挺拔,轻轻地“嗯”了一声。
阮绵心道打扰人家睡觉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便不情愿地往外挪,又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转移话题道:“你大哥和嫂子不在家?”
池晏轻声道:“去外地了。”
阮绵抿了抿唇,“……哦。”
待她将每步尽量拆成了零碎的小步,如同跋山涉水一般挪到了门口,半个身子都越过了门槛的那条线,心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门却在关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池晏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小半张脸浸在暗色中,薄唇微微紧抿,如玉般俊美的脸庞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朦胧感。
这一切如同暗色汹涌的潮水,被硬生生横空压下,将所有的声音都掐灭在了安静的空气里。
阮绵心微微拎起,掌心礼着一层细密的汗水,不动声色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阮绵。”
阮绵一震,对上了他的视线,耳朵都竖了起来,“嗯?”
池晏置于身侧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要抬起。可还是没有半分动作,只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极低,却又清晰可闻。
“早点睡。”
阮绵略微瞪大了眼,心跳如擂鼓。
之前的前思后想和犹豫再三,在这一声如同平日里一般的“早点睡”中,瞬间化为飞灰,只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丝丝缕缕的急躁感顺着指尖流转到了心口,几乎是蜂拥而至地涌上喉口。
阮绵猛得扒住了未关上的房门,另一只手抓住了池晏的胳膊,双眼睁大到有些泛疼,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池晏,我……”
她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无比,但早已顾不了那么多,嘴唇张了张,不确定地艰涩道。
“我们能不能,不分手啊。”
烛台在一片慌乱中掉落于地面,哒哒哒地顺着门前的台阶一级一级地滚了下去,连带着慌乱的吐息和人影,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脊背重重地抵在门上,阮绵死死地缠住池晏,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寻到了足以救援自己的浮木,如果可以抱得再紧一点她恨不得将所有的吐息都颤抖着交托于于身前的人的手掌中。
清晰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一点一点地燃烧至此。
阮绵浑身都在发烫,却又如饥似渴地回吻着身前的人,像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分开,手掌用力地环紧了池晏腰,却恨不得力气大一些,再大一些。
池晏左手从门把上松开,狠狠地掐在阮绵的腰间,稍微犹豫了一瞬。阮绵却在察觉到他想要松手时,将手掌覆了上去,十指交缠着按在自己的腰侧。
阮绵重重地喘一声,声音急切无比:“池晏……池晏!你听我说!”
她牢牢地对上了池晏的视线,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一碰到你的事就会思前想后,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真的太糟糕了!接不到你的电话我会很想你,不对,其实我每天都很想你,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很想你。”
“会担心有没有给你造成负担,又担心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做,觉得我太黏你了,所以我是有刻意收敛的,但是——”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池晏一愣,眸光微动。
阮绵急了,她的话如同连珠炮一样地往外蹦,像是一定要掐着这点机会把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出来,连过脑的时间都没有,只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总觉得这样放着不说,会有更多的误会,所以你先别动!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所有想做的事,所有的心情,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照单全收,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会去介意你的优点还是缺点,不想去计较你会不会没有那么喜欢我。”
“还有,呃……”
阮绵卡住了,说的太快,逻辑组织没跟上嘴巴速度,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一挥手道:“还有的再议,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她本是认真说这句话,一抬头,却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姣好的唇线处,一点点浅淡的笑意如同晴光映雪,稍纵即逝。
即使竹马这么多年,她也几乎从未见过池晏笑的样子,这一笑直接将她看得两眼发直,魂都勾飞了一大半,只口干舌燥道:“所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都行,给她一点明确的回复,只需要一点点,便足以让她继续放心地喜欢这个人。
空气慢慢地沉淀寂静了下来。
半晌,池晏轻叹一声。
“阮绵。”
阮绵心里仿佛揣了个兔子,在他心尖上踩踏出了细密的鼓点,抬手道,“在在在在!我在!”
池晏抬手,轻轻地握住了她颤抖着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拂过,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琉璃色的眸子凝视了她一瞬。
接着,又深又狠地吻了上去。
阮绵被亲到四肢无力地扒着池晏,心道池晏几日没练,怎地吻技越发厉害了。却依旧死死地环住池晏的腰,恨不得将骨血都融了进去。
须臾,下唇被轻轻地咬了一记才分开。
两人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尽,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也是。”
低磁的声线打破了寂静,阮绵听得耳朵发痒,头皮一酥,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回应道:“嗯?”
淡色的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眼角,轻微的痒感惹得阮绵条件反射地想要闭上了眼,睫毛颤动不已,但还是坚持地睁大眼看着池晏,每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想错过。
紧贴的胸口处传来轻缓的声音,仿佛带着她的胸腔都开始震了起来,炙热的温度顺着薄薄的一层肌肤轻巧地滑进了心口。
但那是与平日里的克制不同的,更为炙热又坦诚的感情。
“真的,喜欢你。”
待阮绵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沙发上亲成一团。
阮绵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咬在脖子上的力道又凶又狠,她不由得心里琢磨着这地方估计要留很久的牙印了。
等唇上又被咬了一口,阮绵抬眼看向池晏,却被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压抑的暗沉之色惊得脊背一颤。
但阮绵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将脖子伸给池晏咬,声音中满是纵容之意。
“没事,尽管来,我就喜欢你咬我。”
——池晏在她面前永远是克制且镇定的,现如今,看到他这副因自己而情绪失控的样子,阮绵心中像是被灌入了十分的快意,独占欲和满足感几乎快要突破胸口,层层叠叠地倾泻出来。
“噼啪。”电灯闪了一下便灭了,沉沉的黑暗铺天盖地地铺了过来,只有点点月光洒了进来,映出了细碎的轮廓和俊逸的面容。
夜黑风高好办事,阮绵更是贼心四起,直接翻身将池晏按在沙发上亲。
阮绵扑哧一笑,贴着池晏的耳朵道:“池晏。”
池晏沉默了一瞬,不由分说地将阮绵按在胸前,埋在阮绵颈部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颈侧,惹得阮绵边笑边推他,但池晏的掌心力道之大,既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遮掩些什么。
“别闹。”
阮绵不满了,“这就叫闹了?你还没见过更闹的呢。”
“阮绵!”
池晏抓着她的手,将她死死地按在沙发上,声音嘶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等一下……东西都没有准备。”
阮绵心知池晏说的是保护措施都没有,狠声道:“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你健不健康我还不知道?还是说,你要我把体检报告也交给你一份,确定双方都没什么问题了,然后我们俩才能讨论后面要做的事情?”
池晏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绵恶狠狠地咬在池晏的喉结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声音沉闷,却又坚定无比道。
“我知道你不那个意思,但今天就把这话撂这儿了,要么我走,要么你—我!”
池晏被她撩得也是火起,声音又低又沉,藏着点点暗哑与警告意味。
阮绵闷笑一声,手被按住,一字一顿道。
“池晏。”
她仰头认真地对上了池晏的视线,黑亮的眸中藏着极易爆炸的星火,仿佛轻轻一点就如同燃烧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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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接受你所有的占有欲/负面情绪/优点缺点=我完完全全地是在认真喜欢你这个人的全部,不是竹马间的习惯也不是被动地容忍
虽然是个很墨迹的过程,但这个过渡的门槛让我的强迫症无法强行忽视。
池晏这个人的性格在还未彻底放下心的时候,很难搞,很难让他们一秒上(。)写的时候不是我想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而得顺着这个逻辑线让他自己将心态调整过来。
然后到了某个时间点,我写的时候,突然惊觉“哦,似乎这里两个人都将心态掰正了,完完全全地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对方了。”
→那么就可以顺着感情发展肆无忌惮地发糖啦啦啦啦啦(:
说点废话:其实我真的是憋了好久啊……从很早以前就巨想开竹邻的,但是没到那个阶段不能开……所以我现在一想到能开了都恍然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