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也不说清自己到底是想气一气这个人还是单纯的试探。毕竟两个人没有一丝潜在的苗头就突然分手,自己多多少少会觉得是不是除了任务之外,自己也做错了些什么。
他微微地瞪着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英俊男人,深觉自从碰到池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这人的成熟且无波无澜的气场压制着。
似乎他一直都在被这个人所牵引了情绪,而池晏却像是可以完全毫无心理负担地与他在一个队里执行任务。
年轻的燥意和过于猛烈的应激反应如同浪潮般将他吞噬,阮绵在反应过来自己一时脑热说了什么以后,也是在心里将自己抽了无数遍。
他心里总是依稀希望着……
池晏眼里的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刚才这几句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私生活乱的一塌糊涂。
万一可以挽回……
可是太丢脸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对不起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睡不好吃不好满脑子只想找到你问为什么并且心底总希望着有着复合的可能性。”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毕竟是自己的初恋,也是如此竭尽全力痛彻心扉地喜欢过一个人,不论是爱还是恨。
男人浅色的眸子静静地和他对视着,仿佛是在审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在想。
阮绵鼻尖甚至微微地冒汗,下意识紧张地舔了舔烦躁的嘴唇,抓着领带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半晌,男人似乎想说话。阮绵精神一绷,竖起了耳朵。
薄唇微动,“嗯。”
末了,他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挺好的。”
阮绵懵了。
这么挑衅的话被他轻飘飘一句如同祝福前男友的话打了回来。
这个“嗯”要是回复之前他的话完全就是同意旧情复燃或当个炮友的意思啊!可是下一句委婉的拒绝就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彻,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么可以平静成这个样子。
平心而论,他要是知道了池晏和他分手以后,和别人上床,让别人看到这个成熟稳重惯了的男人被打破了所有的自持,粗暴又藏着隐隐的独占欲,露出了被牵拽着扯入了情欲的深渊里的性感模样……
不对,哪怕是想想有人会和他亲密触碰,不论是手还是脸——
阮绵就要疯了。
心底仿佛有个酸酸的泉眼,咕噜咕噜地朝外疯狂冒酸水。
池晏在回答了他的话之后,轻轻地将他僵硬的手掰开,将领带从他手心里扯了出来,修长的指节细细地整理好了丝滑的材质。
阮绵张了张唇,刚想说话,却被开门“嘭”的一声差点惊得炸起了毛。
杨韵雅急切地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边走出来一边噼里啪啦地运作着电脑。
“好像有点问题,之前安置的热红外感应器探测出来的数据有些不对。”
见没人飞速回答她,杨韵雅奇怪地抬眼看着站在那边对峙的两个人,“干嘛?要打架啊?我是不是还要给你们清个场地?”
“……”阮绵:“姐姐,你有考虑过你出来的时候,我穿了一半怎么办吗?”
“我还没说你呢衣服换这么久,小姑娘都没你慢。”杨韵雅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穿着裤衩执行任务跳河跳海,我也没少见。现在倒是扭扭捏捏起来了。”
“……”阮绵举手投降,“ok,fine.”
池晏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丝毫没有试图加入他们对话的倾向。
阮绵的太阳穴却总是控制不住地突突跳着,心里烦躁的要命。
他凑到杨韵雅的旁边,支着电脑看着热红外感应器传输来的结果,轻“咦”了一声,“怎么会……”
杨韵雅:“三人去除一人,作为一个密闭空间,只有两种可能性会显示这种生命体特征减弱的显示结果。”她指尖敲了下键盘,镜头切为了室外监控,“室外监控并未显示有房间的异常动向。”
她抬眼看着阮绵,“所以一种可能性是其中有一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从内部金蟾脱壳了,另外一种就是……”
“已死亡。”池晏淡声补充道。
阮绵沉声道:“不论是哪一种都说明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他收敛起了一身的躁动不安,瞬间进入了状态,眉尖微微蹙起,“走!”
张育权在屋里急躁地走来走去,另一人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累得很陷入了沉睡。
“咚咚咚。”房间门蓦地响了起来。
难道是那个人忘了什么又回来了?张育权惊了一瞬,小心翼翼地凑在猫眼那里往外看,艰涩出声道:“谁啊?”
门外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服,气质清冷,胸前别着工作牌,右手似乎在搀扶着某一个垂着脑袋的男人,“您好,这位客人说是这间屋里的客人。”
张育权压了压声音,“没有,让他不要来找我,肯定是喝多了的醉鬼。”
闻言,被搀扶着的男人缓慢地抬起脑袋,晃晃悠悠地爆了一声粗,脸色泛红,活像是真的喝多了,一脚踹在了门上,“他妈的,刚才还称兄道弟,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酒店制服的男人拍了拍拉拉扯扯的醉鬼的肩背,“客人,请安静。”
那人突然被半托半扶着搂在了怀里,不知是否错觉,脊背轻颤了一瞬。像是醉过头了,被拍得懵了一下。
接着那个人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对着门又是踹又是骂,活像是屋里的人欠了他几百万,死活要把门踹开。
张育权被吵得头疼,隔着门的交流听起来又不甚清晰,伸手烦躁地打开门:“都说了,不是这屋——”
“咔!”
冷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间,醉鬼虚虚地伏在他身上,声音冷冷的,“进去。”
张育权浑身一僵,想要避开,却被那人抵得死死的,只能颤抖着往后退。
门被酒店制服的男人轻轻地关上了,门外看起来毫无异常。
张育权抖着声音,“你们是谁,都说了不是我这屋的……”
满身酒味的男人右手一拧,将他从背后压在了地上,手掌技巧性地“咔擦”给他拷上了手铐。
“老实点。”看着张育权似乎还想要挣扎着逃跑,男人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膝弯处,踹得他扑通一声趴在了原地。男人理了理衣领,嗤笑一声。
“废话,我要是真喝醉了,也会找漂亮姐姐的屋闯。”
“阮绵。”旁边的男人伸手在靠于沙发上的国字脸蹙眉男人的鼻息处探了探,摇了摇头,“死了。”
“果然。但是人和文件都在,还可以带回去交给上面审一审。”阮绵伸手触到了内耳耳麦,“杨韵雅,让苗安把那边压住的人带过去。”
一反常态的,那边没有半点声音,只有屏住呼吸的噼里啪啦键盘的声音。
阮绵皱眉,“杨韵雅?”
“等一下。”女人的声音像是有些失了镇定,“阿安那边从刚才开始就联系不上,我再试试。”
阮绵:“嗯。”他抬眼看向池晏,一愣,“你在干嘛?”
池晏的指节在已经死亡的张育权保镖脸上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忽然,指尖像是寻着了一处模糊的边界点,微微弯曲发力,“撕啦”扯下来一张薄如面皮的东西。
人皮面具下的脸露了出来。
阮绵瞬间毛骨悚然。
——这是本应该被苗安打晕了锁在3056房的采矿机械老板。
“草!”阮绵猛地起身,三两步上前抓住了池晏手里的人皮面具,手指扶住了内耳耳麦,“中计了!苗安那边危险!”
通讯仪就像是被突然中断了一般,毫无反应。
阮绵焦虑地等待着,不敢随意移动。
五秒之后,通讯仪接通了,向来坚强的女人声音颤抖中压着低低的哭腔,却还是干脆利落,“阮绵,阿安他腹部中弹,受伤很重在出血………那个人跑了!”
阮绵看了眼池晏:“蓝湛,我去追。杨韵雅那里需要人调控帮苗安止血,忙不过来。”
池晏沉声道:“我去追。”
阮绵突然笑了一声,“leader,这城市我熟,你做终端调控吧。”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我对医疗一窍不通,可是队友的命………误不得。”
“电梯监控器被破坏了。应该跑得不远,这栋楼从30楼降到楼底需要1分钟,但是现在处于人潮高峰期,从召唤电梯上来到卡着楼层下去至少需要六分钟,阿安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现在还位置还在电梯里。而且………”
“而且目前对方应该知道我们会拦截他,却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拦截他。因此不一定会从一楼大厅或一口安全出口出去。”阮绵等着电梯,声音顿了顿,突然道:“全楼最容易藏匿,光线最差的且容易躲开监控摄像头的是哪?”
“地下停车场。”清冷的声音答道。
阮绵听着耳麦里的声音,微微愣神了一瞬,熟悉的交流方式让他心口微微刺痛又满是无力。
下一秒,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强行回神,进了电梯。
阮绵:“杨韵雅,能锁住电梯门不让人进来吗?”
“不行,这次是秘密行动,这样做在高峰期会引起楼层管理的不疑。”杨韵雅看着池晏有条不紊地帮苗安止血,稳定了的声
线有些不确定地道:“除非………”
阮绵:“除非什么?”
杨韵雅:“电梯伪装成速降坠落,楼层电梯系统安全系统会在预测到异常之后强行封锁这架电梯的所有入口。同时可以缩短时间。”她顿了顿,强行否决,“不行,太冒险了。”
耳麦那边沉默了两秒,声音干脆地传来。
“速降。”
杨韵雅:“你他妈疯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来不及了。而且我之前又不是没有试过从高处坠落,安全防护已经做好了。”阮绵勾了勾嘴角,飞速用腰侧磁封将自己勉强固定在了电梯的侧边角落,背部和头部紧紧的贴住电梯的内墙,膝盖成弯曲姿势,脚跟要提起来,脚尖点地,手掌卡住了两侧的墙角。
“阮绵。”池晏冷声道:“不可自作主张。”
和两年前似曾相识的话蓦地钻入了耳膜,阮绵微微愣怔了一瞬,下一秒就像是破罐子破摔般,却又说不清是否存了几分置气的心思,笑了起来,“在可控的情况下变通,提高任务成功率,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
池晏:“可——”
似乎被反驳成功,男人猛地刹住了话头。
阮绵低低地笑了一声。
接着一脚狠狠地踹在电梯门上,厉声道:“杨韵雅!速降!”
杨韵雅啧了一声,烦躁地挠了挠头,“疯了疯了,随你的便吧!
指尖在键盘上猛地敲击了一下。
阮绵闭上了眼扶住了电梯侧边的内墙,脚下骤然失重。
“喂喂喂,阮绵,阮绵?还活着吗?”女声从短暂切断了信号的耳麦里传来。
阮绵猛地呛一声,缓解了速降的心跳过载,半晌低声道:“没事,还活着。”
杨韵雅:“你声音怎么不对?受伤了?”
“没……”阮绵幽幽地道。
“降的时候好歹跟我说一声啊,你当坐跳楼机呢……咬到舌头了。”
杨韵雅:“……”
阮绵将磁封收了起来,迅速地顺着黑黑的廊道摸到了另一架电梯的门,“信号器定位在哪了?”
杨韵雅:“显示已经快要停在你这一层了,你做好准备。”
阮绵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摸到了后腰的枪,身形微侧,紧贴着墙壁,隐秘身形。
“叮咚——”
电梯停在了这一层。阮绵将枪拔出,收在手侧。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露出了金属色的内墙。
一里面空无一人。
阮绵愣住了,扶着耳麦,“你确定信号在这一层?”
杨韵雅也十分奇怪,手指噼里啪啦,“对啊,显示的就是在这里,没人吗?”
阮绵笑了一声,“后勤的定位器是不是又出问题了?重新定杨韵雅一脸懵逼地转头看向池晏,那人眉宇间微微蹙起,像是
在思索着什么。
“咚咚……”阮绵奇怪地走进了电梯舱。
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楼层格外清晰,甚至穿出了掺杂着金属声的回音。
池晏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三两步上前。
指尖按到了通讯仪的联络键,声音低而急切,“不能进去!”
阮绵半个身子都进了电梯间,“什么?”
“看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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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会根据故事的高潮节奏随机字数。
其实这是一个正儿八经搞特工副本的正剧………虽然恋爱也要谈,之后会有专门的恋爱副本(你滚
下一章要开始街头枪战了。
这个主要是阮绵的单人副本,之后几个副本会有池晏的加入,我就爱看野男人打架和并肩作战()
ps.顺带一提,池晏这个渣渣的调子当然是有(………)的,其实阮绵在被他打了一枪这件事上是情感与理智矛盾的。
因为那次任务他也有责任,目前写到这里也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人容易险中求胜且不爱搞planb,所以他自己对于被打了一枪是很清楚自己为了任务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但是情感上过不去啊跟那个小猫崽一样委屈你是我男朋友你怎么可以打我balabala打完了还分手了balabala
情感理智来回纠结,就过不去这个坎。
这就是,被抛弃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