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光顾着抛狠话的一时爽快,现在窝在班长的房间里皱巴巴缩着,如同被丢弃的小狗。被子将他整个人盖住,拱成巨大的蚕茧,彻底进入自闭模式。
换衣服的班长如临大敌,欲言又止地观察着他。
抢在他开口前,蚕茧里的人闷声道:“我先待一会儿,晚上不打扰你们复习。”
班长松了口气,“哦哦。”
闹成这样了,谁还敢留他在屋里睡,那不是等同于在池晏的领地范围内来回蹦迪嘛。识相的人都得找个借口将他推出去,免得打扰人家小情侣谈恋爱。
这些小心思不会摆在明面上,阮绵自然不会知晓,只知道自己风评在这三人眼中早就不复存在。
阮绵蔫头耷脑的,以额头抵住膝盖,满脸懊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于昨晚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完全没有人可以解释给他听。那么真实的梦境效果,就像确切地发生。
眼睫随着惊慌失措的心绪颤动,很是狼狈。
他呜咽了一声,将脸埋得更紧,试图缓解过载的憋闷与忐忑。
……真是见鬼了。
比起昨晚在意的事,此刻他的脑内,竟更不受控地想起池晏难看冰冷的脸色。
对方向来不动如山,平时面无表情过多,还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让他下去,气息早就冻得吓人。
所以,他是不是……做错了?
“对了,我们今晚有庆功宴,你去吗?”班长隔着被子问他。
阮绵有气无力的,“……班里人都去吗?”
班长“啊”了一声,恍然道:“池晏刚说他不去,那你还去吗?”
阮绵:“……”
阮绵掀开被子,“那我要去!”
“哦……好。”班长一愣,无法理解。情侣基本都是一起去,怎么会有一人不去,另一个人激动地要去。
阮绵在那里独自拧巴,心想:出来太快了没找池晏要房卡,今晚不如故意回去晚点,装作不想吵醒他,然后单独开一间房。贴点钱就算了,只要不碰到他就行。
他现在已经没有勇气面对池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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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来ktv的次数不多,基本都是陪杨韵雅来发泄。没想到理实班人庆祝的方式和其他学生差不多,即使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ktv。
“你那是什么表情。”体育委员哈哈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们的庆祝方式是刷卷子吧。”
“……”阮绵:“说实话,在两天前,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班常年在联考时霸榜,加上田老师对外冷面严肃的风格,其他学生都会下意识以为理实班学生是那种争分夺秒学习型。
体??员抹了把脸,“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得放松,不然撑不住。”
阮绵心想:可好像你是最没有压力的。
体育委员甩了甩手,“……按键累死我了。”
阮绵:“……”
学习委员揪住他的耳朵,“喊半天没反应,你的歌都快被切了。”
“诶诶——”体育委员龇牙咧嘴地被拽过去,对方转而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中心位置。话筒被移交至他手里,果然连着两首都是他的歌。
基于今早的情况,更不敢招惹他。阮绵被一下下偷瞄的眼神看得发毛,搓搓胳膊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始终无法融入进去。
。。。。。。。。放一个陌生人在里面,短期内并不会产生太多的化学反应。毕竟往日里交集不多,最多的交集就是“池晏”,此刻这个交集还没来。
阮绵忽然不知道池晏来还是不来好,如果来的话,他就可以拽住对方的衣角藏后面,以抵抗其他人的凝视。
等下,怎么那么像跟着人去父母亲戚家拜年。
“……”
阮绵迅速将脑内的思绪拍掉,觉得自己真是凭空瞎想。
班长嚎完了一首歌,环顾四周发现他的异常,走过来道:“你不去唱歌吗?”
ktv房的隔音极好,五颜六色的光交叠映照,触上学生的面庞时,衬得小嫩脸青涩无比。因为兼职,阮绵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集体活动,此刻看着他们勾肩搭背扯着嗓子嚎,以纾解比赛的紧张和学习的压力,忽然也有些羡慕。
阮绵摇摇头,拘谨道:“你们班唱吧。”
“哎呀,什么我们班你们班的,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班长将他拽起来,兴奋道:“来,想唱哪一首?”
体育委员探过脑袋,嚼着西瓜含糊不清地道:“就是!过了门就是我们班的人!怕什么!”
阮绵:“嗯?”
体育委员被学习委员瞪了一眼,悻悻地闭上嘴,“没什么。”
阮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眼已经被人抓到了中心位置。恰好几位男生在开歌前助兴,抓着话筒喊道:“必胜!”
“必胜!必胜——!”
“直接进决赛!打到第一!”
年少的血气方刚在此刻暴露无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是面子话,只有维持体面的成年人才会在意这些,他们眼下还处于不服输无论都想赢的年纪。
“淘汰真的太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让他们给我们下绊子,还不是被干翻了!”
“池晏是真的厉害……我就没见他遇到过不会的题目。”
“咦,池晏今天又没来吗?”
班长笑着勾住阮绵脖子,将话筒递到他嘴边,“来一首?”
在闹声中,体育委员偷偷地从后面扒拉出几瓶鸡尾酒,其他人精神一振。这种说是鸡尾酒,其实多偏向于饮料成分,酒精度只有3.8%左右,由于铺天盖地的广告效应,在学生中很是流行。
学习委员皱眉道:“我不要。”
“没让你喝。”体育委员往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点,“来点,反正田老师不在。”
“靠!好东西!”
“……”阮绵刚才听到“池晏的”名字抬起头时,发现他们习以为常地继续往下聊,似乎已经习惯了池晏不来的状态。
阮绵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垂下眼抠着虎口的茧。
池晏就像一个活在别人话里的存在,没有人敢招惹他,但也没有人会去亲近他。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是强大的,应该永远第一,永远无所不能。
也许……不应该是这样的。
阮绵胡思乱想中顺手接过了体育委员递来的饮料,这些思绪便成了他最后一刻清醒时的记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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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晏洗完澡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个不停,震得木板“嗡嗡”狂颤。
他接起电话。
对面上气不接下气,似乎累得够呛,“……救命啊。”
“池晏……你快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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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阮其实已经肆意妄为了好几次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