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简峋关上水龙头,“说说。”
刑琅脑子里本身仅有大致的想法,模模糊糊的,现在被他这么一问,脑内转得飞快,接道:
“撞色拼接的手工布包不难做,打个底子,然后用布条往上拼接做外衬,重点在于特色。这个我有谱,看过不少设计杂志。”他怕简峋再问,补充道:“我家以前做包发家的,对这方面还挺了解。”
简峋:“材料费?”
刑琅:“杉姐那边有不少布条,是她老厂的,我从那里批发点试试,应该不会太贵,毕竟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嗯。”简峋:“谁做?”
“其实我想请杉姐做。”刑琅忐忑地道:“杉姐说她以前帮你们做过衣服和背包,经验丰富。我帮她搭配拼接的色调,由她制作,然后我摆地摊售卖。”
放学回来的简燕不高兴了,叉腰瞪着他:“我看你想把我妈累死!”
刑琅瞪回去:“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简峋:“定价。”
刑琅看简峋对于简书杉的事没说什么,应是昨天沟通后知道了她接活的事。他脑内越转越快,道:“既然是纯手工的,定价不能太低,会显得廉价,我想了下差不多一百块钱上下吧。杉姐现在拼布条,工作时长三小时,加上中间休息时间就是四五个小时,一天最多挣三十元,如果我请她帮我做一个包,时间可能用不到四五个小时,净利润与她按四六分,我分四她分六,她能到手六十块钱。”
简燕一听,好像是划算些,没准她妈还不用那么累。
简峋淡淡地道:“拼接布艺包很多,怎么体现市场竞争力?”
刑琅得意洋洋地撩了下头发,“这就是亮点所在了。你知道卖一个手工包最重要的点是什么吗?”
简燕:“好看呗。”
简峋:“实用。”
“错,这是你们穷人的思维。”刑琅恨铁不成钢地道:“想想看,一个人都去买手工布艺拼接包了,比起质量实用,肯定更注重独特性啊!”
简峋颔首,“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叶子。”
“对,只要是人工,就有些微的不同。哪怕只有一点纹路的区别,都足以被当成独特的标签。”刑琅想起身边那些富家女为了一个纹路弯曲的高档鳄鱼皮手工包抢破头,道:“但要故意地创造独特性太麻烦了。”
简燕:“那你说个屁。”
刑琅嗤笑道:“你不知道包也可以有身份证吗?”
简燕:“鬼扯,包怎么会有身份证。”
“虽然我不能用身份证,但包可以有身份证。”这是他想了一路的有趣想法,“我想给每个手工布艺包上加一个设计的木质名牌,标上我们的品牌名和数字,新做的每一个包,都得是不一样的名牌。”
表示完全脱离流水生产线,是独一无二的包。
“听说过darryring这个牌子的钻戒吗?”刑琅比划道:“这款钻戒没有贵得惊世骇俗,一位男士凭身份证仅能定制一枚,代表着‘一生唯一的真爱’,虽然款型可能会撞,但在被求婚的人眼里,这就是独特性。”
他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和奢侈品领域时,即使穿着最普通的t恤长裤,也像闪闪发光的骄傲少爷,眉眼间带着张扬神采,与这件小破屋格格不入。
简峋看着他,眸光浅浅地动了动。
“我有个问题。”简燕不客气地道:“名牌也是成本,我妈可刻不动名牌。”
这个问题他早想过了。
刑琅啧啧称奇:“榆木脑袋,忘记了我们最最最敬爱的好邻居——吴杨叔吗?”吴杨叔本就是个手工匠人,各种小玩意堆满了院子,木制品一做一个准,更何况这种名牌小薄片。
简燕“啊”了一声,“对哦!吴杨叔那边木头特别多。”
刑琅:“到时候在名牌四周打上孔,简单粗暴一点,将名牌缝在包的内侧……”
简燕:“既然独特,为什么不缝外面?”
刑琅叹了口气,“缝在外面很丑的,小姐姐,你会把身份证号刻脸上吗?只有缝在内侧,扒开看到时,才是不经意间的惊喜。”
简燕“嘁”了一声,“——就你懂行了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刑琅也没想到本身一个很简单的想法雏形,在简峋一句又一句地询问后,头脑风暴到飞速成形。
他好像从未有这么强烈的参与感,这么有动力去做一件事。
——现在就差最重要的一步。
刑琅将简大小姐催回屋帮简书杉,转头看向简峋,咽了口唾沫,“所以……你觉得能行吗?”
他的视线直勾勾的,专注无比,靠在水刑边就像用两只爪子挂着边缘的狐狸,看着旁边修剪花草杂枝的简峋。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放下剪刀,安静地思索起来。
刑琅越来越紧张,半晌挠了挠头,“如果还有问题,那,那我再想想……”
“可以。”
刑琅听到肯定自己的回答,微微愣住。
温热的手掌搭上乱糟糟的发顶,男人抚平他发丝的同时,用掌心揉了揉他的脑袋。
简峋垂眸轻声道:“试试去做。”
刑琅抿紧了唇,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简峋转身回屋做饭。
半晌,刑琅还没缓过神,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自己的头顶,脸颊烧得厉害,哼哧哼哧的挤不出话。心口某处好像被填得满满的,脚底踩着棉花般站不稳。
他揉了揉鼻子,克制不住地想笑,精致的脸充填着傻气,是被简燕看了会尽情嘲讽的表情。
……但是好开心。
=
简书杉对此非常有兴趣,按照刑琅描述的形状,熟练地打出来一个模子。经计算,缝上外侧的拼接布,直到做出成包,应该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果然熟手就是厉害,比刑琅想得效率高太多,这样一天做2-3个包都是可以的。
吴杨叔恰好在家,听说了以后,翻出来一堆木料供他们选,刑琅埋在木头堆里找了半天,挑了一款最趋近于原木色的木料。
吴杨叔表示原来打算做个小茶架,现在没什么用了,拿去玩就行,雕刻更是随手就能做,不收他钱。
刑琅笑嘻嘻地谢过他,“我先卖几个试试,能卖出去就大批量来叔这里订做。”
吴杨叔憨厚地笑道:“不费事,别给钱了。下次在地摊里看到漂亮的石料,给我带点就行。”
简燕:“吴杨叔你也太厚——唔唔唔!”
刑琅捂着她的嘴,挤眉弄眼威胁道:“自家人别拆自家人台。”
简燕呸呸两声,“谁跟你是自家人,你做我弟还是我做你姐?”
刑琅挑眉道:“那肯定是我做你爷爷。”
“简峋!”简燕炸了,扯着嗓子:“把这个垃圾丢出去!”
简峋沉默地打扫着院子,没空去管小孩们吃饱饭了乱发泄精力。
刑琅美滋滋地在外面溜达了很久消食,回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也没人喊他去洗澡,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
刑琅坐在床边忽然有点懵,察觉到哪里不对了——这间屋今晚暗得奇怪,怎么会连一点月光都没照进来。
“……好像忘记拉窗帘了。”刑琅搓了搓脸,拽住窗帘拉开一条缝。
只一秒。
“——!”
刑琅迷迷蒙蒙的睡眼猝然睁大,被鬼抽打般飞速关上窗帘。
无法抑制的燥热顺着身体往上攀爬,刑琅捂着下半张脸,脑内是挥之不去的光果蜜色肌肤,烧得快要沸腾,受惊地挤出闷声:“……我,我草!”
窗外的月光倾泻而下,蜜色的肌理烙印在他的瞳孔里,而简峋在院子里赤着上身冲凉,水声清晰。
哗啦……
哗啦哗啦……
怪不得没人叫醒他!刑琅心里将自己的手欠骂了几百个来回,倏然陷入了沉默状态。
。
反正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他喉结滚了滚,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贴到了窗边,伸手做贼般摸向窗帘。
没什么,就是……
就是突然很想看,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得他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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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色批(。
简哥和杉姐真的挺像的,尤其是在天然系和认真听人说话这点上,小刑好久没被人尊重地听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