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升高三是个大坎。
高二学生考完期末就要放暑假了,在此之前一定会由学校动员开家长会,由老师耳提面命“高考近了”、“不能让小孩掉以轻心”、一分能甩一万人”、“成绩和体质都要跟上”、“要把z恋扼杀在萌芽状态,上了大学有的谈,想怎么谈怎么谈”、“好几个高考状元在高二就把头发剪了,就为了省时间多看点书”等等老生常谈的东西。
同时也会发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和重点学生的家长谈一谈,顺便告知暑假只有一个月,八月就开始上课。
几家欢喜几家愁,刑琅现在是挺愁的,被迫给人买了盐水冰棒,心疼这两块钱。
“你懂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胜男,亚男中考成绩能报市一中的。”简燕嗦得啧啧作响,“他爸妈让她填十四中,觉得女孩子成绩不用顶好,凑合着就行了,距离近还方便照顾家里。”
“……什么年代了,还女孩子成绩不用顶好。”刑琅陪她坐在花坛边,嘀咕道:“老封建帝制,他家有皇位要继承?这么好的成绩不填高一点太浪费了,我看你们学校升学率也不怎么样。”
学习成绩确实跟学生的领悟力、自律有关,但不可否认会受师资力量和学习氛围的影响。户城一中的一本升学率有98%,排名靠前面捞一捞就是户大,而东平区的十四中,考得再前面,一年也不一定出一个户大。刑宗源当时砸钱也要让他借读户城一中,就是为了让他感受户城一中的良好学习氛围,可惜上到一半因为刑琅的美貌和吊儿郎当、光顾着吃喝玩乐的性子太影响别人学习,被他家太好面子的老头搞去贵族高中了。
刑琅想想也挺后悔的,现在自立门户了,没个学历,真的啥都不是。在这工作岗位僧多粥少的户城,打扫卫生的都是本科竞争上岗,高级打扫卫生的一本抢破头。
简燕翻了个白眼,“他爸妈文化程度不高,总想要个男孩,或许要男孩就要成绩好点了吧。”
“虽然但是——”刑琅支着下颚,“这就是你考差的借口?”
简燕拳头硬了。
“刚吃了我的盐水冰棒,就这样对我?”刑琅扯着嗓子鬼叫:“没天理!我要告诉你哥!”
“你有种就告诉他去,简峋嫌你烦死了!”简燕凶巴巴地道。
烦肯定烦,烦死了不一定见得。刑琅得意地憋住“我俩刚才还亲过嘴儿呢”,小声咕哝:“……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简燕凶神恶煞的脸还没贴紧,“咚”地一晃,整个人摔翻在地,“啊!”
刑琅瞳孔地震,“卧槽,老天来收你了。”
篮球哒哒地滚到了脚边,撞得花坛一颤,足见刚才力道的凶狠。简燕被砸得七晕八素,艰难地爬起来,“哪个混蛋——”
“不好意思。”人高马大的男生往那儿一杵,三五成群拢得黑压压一片,刑琅一抬头差点没望着太阳光。简燕脸色瞬间沉下来,“王成川,你是不是手欠啊!”
看来是老熟人。
王成川捞起球,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吉民新村的穷鬼吗?”
刑琅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默默起身。
简燕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姑娘对上一米八的,伸手揪住他的领子,阴森地道:“嘴不要,可以割掉。脑子不要,自己掰下来。”
这话反而惹得王成川几人“扑哧”一笑,王成川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清脆,“看,看看,我就说吧,又开始乱咬人了。”
“哈哈哈哈这女的跟疯狗一样!”
“啪!”
“她真是女的吗?我看不像。”
“家里没钱理发,剃个光头算了。”
“啪!”
鲜明的恶意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刑琅皱起眉头,迟疑地看着他们,“喂……”
简燕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手背被王成川拍得发红却没撒手,眼底漫上血丝。
王成川一见她被激怒的神情就咧开了嘴,歪过头给她看脖子上的疤,老长一块,看来当时出了不少血,“看看,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哥赔了几万块,你以为能这么善了?”
刑琅心里咯噔一下,火气瞬间呼啦啦往上蹿。
王成川:“怎么,还想来一次?再让你哥赔几万块,赔得起吗你。”
简燕牙根紧咬,“我看……你想死。”
王成川“哦”了一声,了然道:“也是,家里一个大野种,一个小野种。小野种还是捡来的,看来一家都是捡垃圾的,真赔不起——草!”
“嘭!”篮球狠砸中面部,王平川痛得目眦欲裂,“他妈的你谁啊!”
刑琅一个头槌撞向他面门。
“老子是你祖宗,喊你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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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峋被惊动从教室里赶过去时,刑琅像只没牙却费劲咬人的野兽,揪着人在地上厮打,杀得脸色涨红。
打篮球的高高壮壮,肌肉都绷起来,刑琅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力气,招招发狠。
旁边几个人同伴被吓得不敢拦。
简燕背对着简峋,站在一侧,一言不发。
身侧已经围了几个人,但好在通风报信得及时,简峋到的时候人不多,连忙将刑琅和王平川撕开。
“草!谁拉——”刑琅两眼通红地抬头,看到简峋,“简哥!”
简峋:“刑琅!”
刑琅扑腾个不停,骂骂咧咧,恨不得抄起鞋底抽人,“我帮你抽死这丫的,他嘴里一个劲地放屁,非污蔑简燕不是你亲妹!”
“亲妹个屁,捡来的!”王平川抹了把鼻血,弄脸上血呼啦啦地爬起来,咆哮道:“你他妈给谁出头呢?我认识你吗?!”
“老子不光是你祖宗,还是她哥!骂谁捡来的呢!”刑琅衣服上溅着血点,耳后红红的,在简峋怀里挣扎得起飞,两腿蹬动着要踹人,“简哥,你跟他说,简燕不是捡来的!你姓个简招谁惹谁了?!”
“先别打了!”简峋沉声道:“小燕,你也别听他胡说。”
“他说屁话还不让人打?那可是你妹啊!”刑琅正想发怒,转头看到简峋的脸色,就像被一盆水兜头浇下,冻到了骨子里。
简峋脸色沉沉的,看起来被戳中了什么事实。
“……不是吧。”刑琅脸色红红白白,小声磕巴道:“她,她真是……”
这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但又唤醒了他当时无心胡说的记忆。
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他来了以后,似乎从未听过简燕当面喊简峋“哥”,永远是“简峋”。
【“你跟简峋是不是智商分配不均匀啊,真是亲兄妹吗?”】
【“你怎么不问问你哥,杉姐的基因到你这怎么就出篓子了?”】
……
“是。”
旁立许久的简燕终于说话,惊得刑琅心脏咯噔一下。
“我是被捡回去领养的。”她面无表情地,仿佛早已知道这件事,“你有事儿吗?”
简峋箍着刑琅的指节蓦地收紧,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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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十个简哥挣钱都挣不过来了吧……他承担了太多他承担不过来的责任
你们转头看看,简燕确实从来没当面对简峋喊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