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门板砸准锁孔，刑琅被枕头砸得一仰，摔翻在床上。
简燕手劲实在是大，裹挟着莫名的暴怒，一个枕头就将他揍得两秒才爬起来。刑琅连滚带爬地下床，冲去客厅找她，“燕——”
简燕甩开他的手，“滚开！”
她本来被他和简峋吵架的动静吓到，等到简峋走了才敢去看看，却没想到亲眼目睹了这种怪异的感情，脸色扭曲发白，火气瞬间蹿上了喉口，杀人的心都有了。
刑琅最大的秘密被她看破，慌得满头大汗，“——你误会了！”
“误会个屁！”简燕怒道：“哪个男的对一个男的衣服亲亲抱抱的，你恶不恶心啊！我早就该发现了，你竟然对我哥……对我哥！”
她说不出下面几个字，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最多在书里或网上看到些，此刻看到同，第一反应就是“怪异”。
人在遇到超出认知的事情时，脑内会发空，不受控地起一层鸡皮疙瘩，出现排斥和抵触的情绪。
而且一方是她哥，一方还是她朦胧中喜欢的人。
……太怪异了！
刑琅：“没有！”
简燕怒极反笑，从口袋里掏手机，“那我要问问他，他知道你对他的衣服做这种事情吗？他知道你每天跟他睡一起，脑子都在想着搞他吗？”
刑琅脸色瞬间惨白，“……燕子！”
刑琅抓着她的胳膊，就差跪下来求她，“燕子！你哥不知道——你哥不知道的！”话到了嘴边变得语无伦次，他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求你，只是我对你哥，你哥不知道的。你别让他知道……求你了，求你了！”
简燕捏着手机的掌心皮肉发红，刑琅近乎嘶声地哀求着她，完全不似往日或狡黠或神采飞扬的模样，就像拼命掩住身后秘密的受伤猎物，拖拽出一地血痕，不敢让狩猎的人窥见更多，偷走他所剩不多的时间和宝物。
【“怎么就关我屁事了。我是她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简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喂，有没有良心啊，我这次可是……有那么好笑吗哈哈哈哈！”】
【“我觉得还行啊，都看习惯了，男生腿毛多不还是正常穿短裤嘛。”】
【“我在问你做什么？手机拍了什么，你他妈是人吗？！”】
“燕子，求你了！”刑琅直直地看着她，急红了眼。
简燕嘴唇越抿越紧，眼底漫上血丝，直到再次甩开他的手。
刑琅心一凉，下一秒，简燕在他的注视下，把握着的手机重重地砸到沙发上，像极了无声的发泄。
简家唯一的座机也在客厅里。
简燕干脆地转身回简书杉的屋，“啪嗒”锁上门。
“……别来烦我！”
刑琅愣了下，转而飞速扑向她的手机，拿着手机惊慌失措。
还好手机屏幕停留在简峋的号码页面，没有拨出显示，被他不小心按灭了屏。
刑琅软在沙发边，一股子劲仿佛“哗啦”松了下来，麻到了指尖。
从被简燕发现开始，那颗心就狂蹦乱跳差点从喉咙眼出来，等他瘫软下来，汗水像下雨一样早就浸湿了身体。接二连三的打击将他一下又一下地砸进地里，刑琅手指曲了曲，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即使闹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他还是没有勇气……让简峋知道自己喜欢他。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除此之外，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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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琅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个没骨气的人，但从没想到认真地喜欢一个人时，会这么没出息。简峋露出那么失望的眼神，刑琅还是鼓起勇气门口等他回来。
换位思考一下，话语的杀伤力有时比动作还惊人，更别提他刚才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将简峋贬得一无是处。换做是谁都不会给他好脸色，换做是他自己，也会对这样的自己失望。
若换做以前，他一件事做砸了就会出现逃避的鸵鸟心态，将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别人处理，破罐子破摔，甚至跑路。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了勇气，不是来源于外部，而是他的心底。
就像从心底生出了力量，支撑着他往前走。
刑琅怕打电话过去简峋不接，也怕打扰简峋的事，煎熬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太阳从顶端走向黄昏，再落到枝头。
屋内什么动静他都不知道，简书杉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全靠简燕回屋给她喂粥，这次没有人喊他吃饭，他也生不出吃饭的心思。
等人的感觉太煎熬了，刑琅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黑夜愈发浓郁，全靠月光照亮暗下来的街道。
冷汗干了黏在他的脊背，被凉风一吹就开始哆嗦，刑琅难受得头昏脑涨，搓搓手在门口来回走动。
简峋应该今天有很多课，不然不会提前帮他批作业。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十，刑琅看了眼22:00的显示，默默地将手机塞了回去，继续坐下来等。
渐渐的，疲惫和精神透支使他困得支不住了，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刑琅突然被声响惊动，猛地睁眼。
眼前还是那条安静荒凉的小道，转头时，看到熟悉的身影。
刑琅一轱辘爬起来，飞速跟上，“简……”
刑琅瑟缩了一下，将往日亲昵的称呼咽下，手足无措地跟在简峋后面进屋，“……累，累了吧？”
简峋没说话，周身裹着夜晚的凉气，也可能是因为本身气息就比较冻人，让刑琅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也不敢冒然直接提刚才的事。
刑琅看着他拖鞋换鞋，搓了搓手心的汗，嗫嚅道：“题……题目我没来得及做。”
简峋提起放鞋架边的背包往里走。
刑琅像只被人彻底放弃的小宠物，想靠近又不敢靠太近，怕惹得他更生气，“对不起，我明天把题目都补上……”
“不用了。”简峋道。
刑琅身形骤顿，双眼微微睁大。
简峋没再说话，将包放在客厅，进了浴室。
“……”
刑琅站在原地，愣怔地看着他，没有分到他半点关注的眼神，甚至从他的身上看出了几丝冷漠。
就像对自己真的失望了一样……毫无挽留余地。
刑琅听着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脊背绷得僵硬难堪。
然后，他垂下眼，眼红红地皱了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