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韵雅脚下踏着高跟鞋,顺着高低起伏不平的废弃铁路面走着,车被她停在了不远处的位置。
阮绵手插在兜里,跟在她身后慢慢悠悠地走。
这条路是她们小时候经常来的,每次在西街福利院受了欺负,就会顺着西街这条路缓慢地走下去,因为感觉一直走不到尽头,就不用回去,前方有多黑,也没有关系。
但好像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地走到头,每次走到一半都会犯困到手牵手走回去。
...
西街的晚上很热闹,刚才过来的那一段路边架起了烧烤摊,树权边挂着“铁路烧烤”的牌子,炭被灼烧出了飘然的白烟,顺着蒲扇轻扇的方向缥缈而去。
那大伯她们都认识,早年做做这个做做那个的,现在也闲不下来,说要给自己的小孙子攒点老婆本,即使现在花了眼,还是笑着朝她们招手,问要不要像小时候一样蹭点东西吃。
因这段铁路地势较高,往侧边望去,视线可以无阻拦地到达户城更远的区域,那边灯红酒绿,霓虹灯比西街的小灯泡串要漂亮很多,但好像少了点近在咫尺的温度。
“这里多漂亮啊。”杨韵雅走累了,将高跟鞋脱了下来,顺着铁轨的单边光滑面走。小时候经常玩这种游戏,看谁先掉下来就输了,“哪里不好了。”
阮绵:“嗯。”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杨韵雅接通了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打家里电话打好久了都不接,又在外面瞎跑?”
杨韵雅鼻子霎时间酸了,忍住泪意,含糊地道:“没呢,跟阮绵溜马路呢。”
杨妈妈:“哦,阮绵啊。”她笑了下,“她能听到吗?”
杨韵雅开了公放,“能呢,开公放的。”
杨妈妈:“小阮啊!好些日子没来家里吃饭了,我和你叔叔都挺想你的,外面的外卖不好吃,来家里吃干净。”
阮绵凑过脑袋对上杨韵雅递过去的手机:“好的,谢谢阿姨!”
杨韵雅手机收了回来,低吸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事,你们出差也挺累的,早点休息吧,我很快就回去。”
再不挂电话,眼泪就要憋不住了。
手指还没按上挂断键,女人在那边迟疑地道:“闺女,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杨韵雅指尖顿住了。
那边冒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嗯?咋了?”
杨妈妈转头道:“走走走,头发还湿的别蹿出来!”
杨爸爸:“闺女咋了?”
杨妈妈听杨韵雅不出声,紧张道:“咋了啊?咋不说话了,受什么委屈了?”
阮绵看着杨韵雅停在了铁轨上,两只高跟鞋勒得指尖泛红,电话拿到了脸边。
许久,她才笑了一声,很慢地道:“没什么,就是想吃你做的鸡蛋面了。”
息湿润的厉害,杨妈妈“哎”了一声,“你哭啦?”
“嗯......”杨韵雅一边手肘抬起,似乎在擦夺眶而出的眼泪,“想得不得了,快哭出来了。”
杨妈妈在那边心焦得不得了,又有些哭笑不得,“瞎,你这孩子......哭什么啊这点小事。”
杨爸爸:“没事没事,我付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做三顿!”
杨妈妈更年期发作:“烦不烦啊你,不腻啊!”
杨妈妈贴近了电话,“闺女没事啊,回去就给你做,你别想了,晚上早点睡啊。”
杨韵雅:“......嗯。”
大滴大滴的眼泪直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响起,还啪嗒往下流,得妆容狼狈不堪,溅湿了衣领。
身形蜷缩着蹲下来,坐在了铁轨上,阮绵在身后犹豫地看着她,每次对她哭的时候是最没辙的。
尤其是对方失恋被甩的时候,似乎她毎次都是爱的要死要活,然后又被伤得要死要活。
阮绵试探着道:“今天......没买酒。”
杨韵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我是酒鬼吗?”
阮绵被拽着坐下来,和她并排地看着西街的天空,身侧的人在抽气忍泪。
“我他妈的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来我家,你不就是怕一个人呆着吗?”杨韵雅低吸了一口气,无奈道。
阮绵和她靠着脑袋,愣愣地看着天空,话语在心口转了几转,终是说了出来。
“……我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真的很害怕。”
不论是害怕突然变得空荡荡没有人声的屋子,还是害怕心里的那个即将崩溃的声音。
明明只是很短的一个月,但她在习惯了那样的温度后,已经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总觉得似乎一转头,就会有人轻轻地摸她的头发,敲他的脑壳,或者是一个小东西抱着自己的腿荡来荡去。
【“阮绵。”】
【“......小麻烦。”】
阮绵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了起来,在这除了杨韵雅就满是寂静的铁道边缘,在喉间压制了许久的窒息感被人戳开了一个洞,啪的露出了泄气口,将硬撑住的一口气悄然往外泄。
杨韵雅抱住了她,将她的后脑拍了拍,“你这样很丑。”
阮绵:“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刚才都不敢看你的脸。”
杨韵雅笑骂了一声,“怎么不见你对别的女生这样?”
感觉到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小块,杨韵雅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
阮绵紧紧地抱住她,抚了抚她的后背,“没事的。”
杨韵雅眼泪绷不住了,深吸一口气,“......真的没事的。”
汹涌的泪意涌上,杨韵雅抱着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这是什么倒霉的运气啊,每次都是碰上狗男人,气死我了!”
阮绵没说话,让今日最有勇气为了自己面对爱的要死要活的男人的,最好的朋友先一步把自己肩头衣服弄得湿透。
杨韵雅哭得眼泪啪嗒流:“你又是什么鬼运气啊!怎么也碰到了渣男。”
阮绵抿紧了唇。
滚烫的湿意将他的瞳孔捂得模糊不清,阮绵张了张唇,唇瓣发白颤抖,似乎有快要将肺腑灼伤的气息从鼻息间漫出,疼得撕心裂肺。
她终是“啊”地崩溃地哭了出来,哭得断不成句,听不分明。
画面似乎和十几年前两个关系最好的小朋友身影重叠,但漆黑的铁道尽头好像也没有那么黑了,夏日的萤火虫绕上了衣角,悄然地转着圈。
“明天一早其实就可以出发了,我老舅那边缺人。”杨韵雅看眼手机,对身侧的人道:“你身份证之类的都在身上吧。
阮绵:“一般都被我放在行李箱里。”
杨韵雅:“你手机呢?”
阮绵:“你拽我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估计丢在那里了。”
阮绵犹豫道:“要不然我们去取......”
杨韵雅瞪了她一眼,拿腔作调地道:“取什么取?我可是大小姐诶,你手机很值钱吗?明明充话费送的,赶明儿我就去充个话费再送你一台。”
阮绵:“......”
杨韵雅开完了玩笑,“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阮绵:“估计都被那群人顺走了......算了。”
这台手机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她平时也不存照片之类的进去,本身卡上没几个联系人,只是主要用一个微信罢了,而且那个手机......她也不想再打开了。
怕看到池晏发任何东西过来,但更怕没有看到池晏发任何东西过来。
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不打开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心的更彻底。
杨韵雅:“没事,去普拉岛本身还要弄新卡,你就当换个手机了。”
阮绵:“嗯。”
杨韵雅一毕业就考了驾照,现在开着车溜得很。车身顺着西街的道一路往回开,快过阮绵家那条道时,远远地道:“你直接就去我家了?要不要回去拿点东西?”
阮绵摇头:“直接走吧,也就那些行李。”
在她搬去池晏家的时候,能装的就是那些了。
她真的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屋子了。
杨韵雅打转了方向,调头道:“行吧。”
随着车灯驶去的反方向,斑驳的光点在路面上拉出痕迹,扯得爬满了爬山虎的老楼影子歪歪斜斜。
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定在自己的车边,手机荧光照亮了俊美的面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离去的车子,缓慢地将视线移了回来。
他垂下了手,数不清的未接电话页面被拨打的黑色页面覆盖,漆黑的发丝下随风擦动着苍白的脸庞。
邻居大爷犹豫地走过来,“池先生,你都等了一晚上了,小阮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池晏:“一般会回来吗?”
邻居大爷疑惑道:“她如果不是在外面工作,那肯定就会回来的啊,毕竟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池晏垂下了眸子。
“嗯。”
楼道里的灯,包括那个窗口,也许会在下一个清晨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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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杨姐其实是我蛮喜欢的角色,大概因为比较真实(
哎小阮有杨姐这么一个好朋友还是可以的
这章我其实也是憋了好久的一章()甚至比上一章在心里冒出来都早,杨姐恋爱劫数早有这么一招()阮绵这么多年来好在不是完全孤单一个,不然他这么情绪敏感的人,碰上这事儿直接情绪gameover
2、不好意思,修正一下我中间记混了一次的设定(自裁以谢天下
池总是天蝎座,阮绵是巨蟹座。
3、这章之后才是开启真正的追妻火葬场阶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ps.希望每个妹子都能遇到好男人!!!!!!!!!!少遇渣男爱自己!!!!!!!(前几天刚安慰失恋朋友的我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