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琅一进门就遇见刑恒,对方似乎提早等在那里,看到他时眉心扭了扭,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但喜悦占了大多数。
“五年春节,没一次回家过,我看你是忘了还有刑家。”刑恒斥了句,伸手抱住刑琅,“若不是爸下了死命令,估计你要在国外待一辈子吧?”
刑琅笑着抱了抱刑恒,“这不麻溜地收拾包袱回来了嘛。”他顿了度,揶揄道:“倒是大哥,你都快奔四了,怎么还……”
刑恒苦笑一声:“天天忙工作,没那些心思。”
刑琅:“也是。”
刑家这三个一个比一个光棍,刑琅好歹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刑恒顾不上找对象,刑鎏朝女朋友都是玩玩,没一个定下来。但也不怪他们,外面风言风语,说刑家掌权的快退了,下一任接手的未定,所以这三个儿子没人敢松懈。
刑琅心想,别,他对这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把他剔出去吧。刑鎏朝那厮就是刑恒的狗腿子,最后掌权的位置铁定落刑恒头上。
2021年,微信都开始实名了,人的思想也该有点变化,别成天动不动脑补人家家里龙争虎斗……没准只是一滩烂泥加另外一滩烂泥的境况。
烂泥没有别的想法,现在只想混吃等死轻松过完这辈子。
“爸在楼上,去见一面吧。”刑恒耐心道。
刑琅皱了皱眉,“他等会儿都在?不是说定期去疗养吗。”
刑恒:“这几天在。”
刑琅“哦”了一声,见他穿着赴宴的正装,话锋一转,“大哥,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刑恒:“……好歹见面说两句。”
话音刚落,刑琅脑袋已经从自己屋里探出来,“你等我找件衣服,一起啊,别先跑了!”
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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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跟刑宗源待家里大眼瞪小眼一晚上,非疯了不可。
刑琅忍住想见张华红的心思,跟屁虫一样随刑恒赴宴。在这行里,穿着举止如同门面,穿的上不得台面,便会被人从头到脚轻看两分,刑琅虽懒散,但对这种场合不敷衍,家里的不合适,他便去店里买。
少爷长高了两厘米,四肢也舒展开许多,衣服来不及按原先的版型加急高定,指尖滑过一排排整齐的支架,随手抓了几件,丢给店员。
五分钟后,刑琅穿着衬衫和正装出来,反复锤炼的精妙裁剪完美贴合腰线,纯手工薄磨毛工艺笔挺硬直,衬得他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刑琅懒得让店员帮他打理头发,嘴巴叼着梳子,抓着固定喷雾对着头发“唰啦”喷上,手指抓了两把,露出其下完美无暇的脸。
刑恒见他这副熟练的二世祖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在国外过得不错?”
“那是。”刑琅看着镜子,用梳子理了理鬓发,“过得可好了,成天飙车赌钱泡妹子,要不是你们非喊我回来,我贼心不死,还能在国外浪个十年八年。”
“那就好。”刑恒慢慢地道:“我怕你还记恨着那事,想劝你两句。都这么久过去,事情也该翻篇了。”
刑宗源那招简直赶尽杀绝、一箭双雕,让穷小子自顾不暇断了念想,也让刑琅再也没有勇气去复合,换做任何人看了都觉得高明。
刑恒:“甘小姐的条件我也看过,挺适合你的。至于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吧,你们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了。”
刑琅梳头发的动作没停,含糊地“嗯”了一声。
刑恒听不出他是同意还是别的意思,反正那音调听起来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就像在国外终日酗酒乱玩,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兴趣。
刑恒叹了口气,“走吧。”
到了现场,刑琅才发现这次不少户城老牌、商业名流都在,随意扫一眼,鬓香丽影,西装革履,只是有点眼生。
刑琅以往在户城交际圈认识不少同年纪的富二代,可商界新贵就像冒出来的韭菜,掐了一茬又一茬,短短五年过去,不知怎么回事,奢侈品行业整个翻天覆地大换血,想找眼熟的都难。
宝嘉丽大酒店门廊一铺开,玻璃上倒映着午后的光,清晰而闪耀。
门口泊车的工作人员恭敬地接过钥匙,踩着定制长裙的女伴挽着男人胳膊,从铺着地毯的门口往里走,确保嵌了碎钻的鞋边不会被平地磨到——即使只是穿了一次就会丢的东西。
刑琅已经跟那帮二世祖们断开联系太久,眼下巴不得没人认识他。银色的车停下,他长腿一迈,把自己的钥匙丢给泊车人员,随刑恒入场。
不远处,漆黑的车身随着车流汇入门口,有人垂眸看了眼“咔哒”转动的手表,修剪得体的高档布料下露出半截麦色的肌肤。
司机似乎想说些什么,视线刚触上后视镜,“简……”
镜子里,男人漆黑的眸子触及他的视线。
司机一惊,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那是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看一眼就让人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