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刑琅的脑袋已经深深地埋进他肩膀,像只装死的狐狸。
......
空气很静,两人胸口贴着后背,简峋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咚咚咚”的,非常急促,非常无措。
......
沉默良久,简峋很轻地道:“穿上吧。”
身后的人僵了下,搂抱着他的手缩了缩。
......
刑琅气息粗重,滚烫的脸皮紧贴着他的脖颈,猴急地道:“你……你不要我,干嘛让我上床?”
简峋:“……”
真是恶人先告状。
简峋:“是你先……”
刑琅:“你躺床上不锁门,你就是在勾引我进来!”
简峋:“……”
刑琅:“还有晚餐!你给我做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想留我,你那么勤快干什么?”
简峋:“我……”
刑琅:“你怕我饿,你怕我吃不饱,你关心我!”
简峋嘴唇张了张,无法在他噼里啪啦中挤进半句话。
刑琅翻旧账:“密码是你给我的,我进来你也没反对,你要是真不想留我早就赶人走了。”
简峋:“密码是之前……”
刑琅:“你发烧还抱着我哭,说‘想我’,抱着我一晚上不撒手,我都心疼坏了!结果你醒来就不认账,还让那小狐狸精进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简峋睫毛颤了下,耳朵越来越热,“不要再……”
“不要再提?我偏要提!我就要提!”刑琅恶狠狠地道:“你想死我了,你爱死我了,你他妈电梯出事第一时间就抱我,那是要分手的态度吗?你就该不管不顾让我死心,我现在也不会这么黏着你!”
......
见他越说越离谱,简峋艰难地闭了闭眼,气息隐忍,“刑琅,你先……”
.........
简峋心蓦地一跳,隐约察觉到他要说什么。
身后的人气息颤抖,压住濒临崩溃的嘶声,通过拥抱来获取实质感。
“……简哥,我已经彻底不要脸了。”
那么多天,他死皮赖脸地跟在后面,就是希望简峋施舍几丝眼神给他,哪怕一点点火苗都能让他重燃希望,低声下气地继续讨好男人。
今晚他钻男人被窝,又怎么可能没皮没脸得那么容易……一切都是豁出去了,彻底撕下脸皮的勇气。
刑琅喉口哽了梗,挤出声:“你也可以觉得我不要脸,没关系的,我真的觉得没关系了。我现在一点自尊都不要,我只要你信我……你爱我好不好?”
【“——你又有多清白?你认了岱鸿云,他妈的对得起杉姐吗?那是把她抛弃的男人,你磕头就认爹,跟他儿子亲如一家人,留下妹妹四处漂泊……你还有自尊吗?!”】
简峋霎时抿紧了唇。
刑琅紧贴皮肤的鼻息湿润哽咽,夹着轻颤,“简哥,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过分的话。我当时真的是气糊涂了,我,我是混蛋,我不要脸,我反反复复的,还胡乱践踏你的心意。”
“你是最有自尊的,是我错了……王寸说你和岱鸿云像在交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我知道你肯定是有隐情的,只是你不想告诉我,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告诉我。”刑琅急慌慌的,“……还有j.xl和燕子的事。你做事情都有你的原因,也肯定也没有抛弃她,我去跟她沟通,问问她的想法。你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我怕……”
“怕什么?”简峋终于出声。
听到他声音,刑琅“呜”地喘了声,紧贴的眼皮湿热,很委屈很委屈。
“……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简峋沉默了。
刑琅一颗心越拎越高,在长久的安静下挤得喉咙口阻塞燥热,两只爪子疯狂出汗,却依旧死死地抱着他。
许久,他听到简峋出声:“你说过,我们是勉强不来的。”
刑琅一张脸发白,惶恐地看着他。
——那是刑琅在分手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脱下了戒指,从他身边离开。
那么狠的话,那么狠的动作,就像一把刀,深深地扎进男人的心底。换个正常人都会怀疑,自己这五年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只不过是自以为一切都可以靠单方面强迫回到原点。
实际上,没有人停在过去。
或许五年间,简峋在面对着杳无音信的他时已经尝试过一次次相信,却没有挽回到任何想要的,任是铁做的心,都禁不住这么磨,所以他不敢再去信了。
“你现在要我……”简峋很低很慢地道:“怎么信你?”
刑琅心慌意乱,胸口紧贴的心跳声都是犹豫和不确定的,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他这几天的不好过。
刑琅追得越紧,他就越没有喘息的机会,对方爱意爆棚的程度他能感受到,但他莫名变得不安起来,觉得这可能只是一场玩笑。
也许玩笑过去了,打开门也不会再看到这个人。
……又或者,只剩下一枚被遗弃的戒指。
“我……我……”刑琅惶惑了起来,一时真的想不到该给他怎样的保证,好像怎么给都是口头承诺,无法给予他最肯定的未来。
刑琅咬了咬牙,隐隐察觉这是一次机会,而且是简峋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他没有正面回答,也许就会后悔一辈子。
“你是不是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一看到你就跑?”刑琅说话时声音在抖。
简峋脊背一顿,没说话。
刑琅艰难地呼吸着,试图将那番话从喉咙眼里挤出来,可回忆一撕扯就拽得生疼,头痛欲裂,“其,其实跟你没关系,你一点都没做错,我这五年一直很想你,包括我那天生气跟你吵架也是我的原因,因为我……”
每一个字都烫得他口舌发麻,嘴里像含着烙铁,说出的话含含糊糊的,只有费劲才能听清。不知何时,紧拥的手臂松了下来,男人转身看向他。
越是被他深黑的眸子盯着,刑琅就越挨不住,神经一阵阵地泛起凿击般的刺痛,漆黑的地下室、下雪的夜晚、冰凉的医院廊道和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扭成了摩擦神经的砂纸,刮得作痛。
那么多的话挤到一块儿,搅得他胸肺爆炸,却始终找不到倾泻口,堆积成了最大的梦魇和心魔。
说了,简峋可能会离开,不说,简峋也会离开——刑琅从未如此地进退两难过。
待他晃过神来,脸上触感冰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竟然全是眼泪,“我……”
落在简峋的眼里,他一张脸麻木而苍白,神情甚至有点呆滞,自己那颗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简峋抿紧了唇,压住拥抱的欲望,视线直直地盯他。
“你再给我……一个月好不好?”刑琅喉口哽了下,语气瞬间变成急切哀求,“一个月,我鼓起勇气再告诉你,绝对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简峋眉心蹙起。
刑琅睫毛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地揪着他的衣角,不知道该不该贴上去,“简哥,你信我好不好……”
简峋:“二十天。”
刑琅一滞。
简峋贴近他耳廓,一字一顿,“我只给你二十天。”
刑琅:“……”
刑琅再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步步紧逼的气势,慌张地道:“二、二十天……”
简峋睫毛垂了垂,“我会再相信你一次。”
刑琅心一跳,大脑里火花四溅,刺激得他两眼发红,“好。”
只要简峋信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说罢,简峋安静下来,神情淡淡的。
刑琅喉口颤了下,嘴唇张开又合上,很想说些什么,却莫名又想缩回乌龟壳里去。
下一秒,浅麦色的宽大手掌抚上他的面庞,像在给小宠物擦眼泪,擦得刑琅一愣。
眼泪却越擦越多,刑琅委屈坏了,用脸贴着他的掌心一个劲地蹭,鼻尖滑过他的掌心,气息绵绵颤抖,一双唇咬得发白,“简哥……简哥……”
只要是他的靠近,刑琅就愉悦得身体颤栗。
简峋睫毛掀了掀,眉心愈发拧紧。明明该生气的是他,但总是无法抗拒刑琅的拥抱。
.............
简峋下颚抵住他发顶,淡淡地道:“你很冷吗?”
刑琅鼻音黏腻,“……很冷。”
简峋:“那就穿上衣服。”
刑琅:“除了内裤,都丢客厅了。”
简峋:“……”
客厅窗帘没拉,也亏他还要一层脸皮,裹着毯子从客厅钻过来的。
简峋:“?”
刑琅不说话。
......
简峋心跳得越来越快,强忍着鼻息,低声道:“穿上。”
......
刑琅:“我就脸能吸引你了,不来点劲爆的,你保准把我踢下床。”
简峋:“……”
歪理。
......
刑琅狐狸尾巴一夹,瞬间老实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
......
简峋:“……”
“我喜欢你管我,你惩罚我吧。”刑琅脸红红的,委屈地贴了下他的唇角,“我不听话你就要惩罚我,但不能不理我。”
......
【“你真的要管我。哪里不好你要跟我说,我不听话你就管教……我只听你的话。”】
【“不,我这个人就欠你管教。”】
简峋的心像被重重地戳了一下,发出漏气的声音,抿紧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啵!”刑琅趁其不备凑到唇边,偷香成功。
简峋气息一滞,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下一秒,刑琅还没笑出来,就被人力道极重地掐住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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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么坦诚直白的可爱,他老公的克制力被他搅得逐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