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又闷又沉,格外嘈杂。
柳姝纵身一跃上了一棵高大的树去查探情况,辛念烟眉头紧皱,抬手锤了一下那棵树,脑子里已经在构想破敌之策了。
“公子莫急,说不准是王爷他们……”
时舞见她如此焦急,出声猜测。
“王爷他们寥寥十数人,这马蹄声听上去至少百人。”
辛念烟摇了摇头,果不其然,下一刻上方的柳姝就落了下来。
柳姝皱眉开口。
“主子,是秦庸关的军队,粗略估算,大约有三百人。”
辛念烟看了一眼自己能打的三个下属,又看了一眼文弱书生宁无忌。
要说突出重围,这三个人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而她会武,倒也不用他们操心,就是要带着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神医……
就有些难了。
“宁先生,有没有什么能批量把人放倒的毒?”
辛念烟怀着希望问了一句。
“三十六计,走为上。”
宁无忌牵着马一拽,把地图递给她,“就算有也不够300人的量,根据地图记录,前方河道有一条通往叶城的小路,抓紧跑吧。”
辛念烟接过来看了一眼,见前方约摸四五里路的位置,的确有一条路通往叶城,收起地图点了点头。
“走!”
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人翻身上马,驱马朝河道下方疾驰跑去。
很快,秦庸关的军队就追了上来,率军停在了河边。
不管是遍地被踩得东倒西歪的草丛,还是河边那一粗一细两条竹竿,都昭示着有人来过。
“找!”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开始四处搜寻。
不消片刻,便有人前来上报。
“将军,两方都有脚印,但马蹄印是往下走的。”
那将领抬手一挥,“往下追!”
说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往辛念烟他们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片林子很长时间没有人踏足过,路都已经被草遮掩得差不多了,辛念烟他们一路过来,被重重阻碍减缓了不少速度。
大约疾驰了一刻钟的时间后,辛念烟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却见前方的柳姝和奎木狼已经勒马停了下来。
她不明所以的驱马追上去,在穿出密林的瞬间,阳光破开树木照到她脸上。
视野陡然开阔,辛念烟连忙一拽缰绳,勒马停下。
前方是一处断崖,边上的河水也呈现断流式的俯冲瀑布,陡然湍急。
往下看能见广阔的树林和周遭的漫漫黄沙,但这距离,少说起码得有近百米。
几人面面相觑,辛念烟看向宁无忌。
“你不是说,前面有路吗?”
宁无忌沉吟片刻,指了指她手里的地图。
“是它说的,不是我。”
辛念烟这才翻开地图看了一眼,发现前面的确有路,不过在山崖底下……
地图是平面的,但山不是。
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应对,后方便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辛念烟眉头一紧,“怎么来得这快?”
后方跟上来的时舞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一路上惹了不少毒蛇,估计是被撵了。”
辛念烟一时间有些想笑,但现在这个情形,她又不太笑得出来。
眼看追兵近在咫尺,前方却是断崖,心头焦灼不已,翻身下了马,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时舞怕她摔下去,伸手拽了她一把。
辛念烟却看见了瀑布下方似乎有一处山洞,大约二十来米的距离,也不算太远。
“时舞,拿绳子。”
说着,将她拽过去一点,指着下方道,“你看,那儿有个洞。”
几人便跟着凑上去看了一眼,对习武之人而言,这点高度着实算不上有多高,但对边上‘除了武功什么都会’的宁神医,就犯难了。
辛念烟思索着,问他。
“先生,你不会武功,轻功了解过吗?”
“想什么呢,轻功也是武功。”
宁无忌退开半步,沉着脸开始从兜里掏药。
“你干嘛呢?”辛念烟问他。
“我毒人的药量不够,但刺激毒蛇的药还是有的,咬死他们算了。”
宁无忌认真思考着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奎宿带你下去,你别闹,毒蛇发起疯来咱们一样得玩儿完!”
辛念烟赶紧按下他手里的药。
那边的时舞已经套好了绳子,往下一放,完全足够到那个洞穴的距离,朝着辛念烟这边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探路,在下面接我。”
她话音才落,便见时舞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山崖边。
时舞拽着绳子一路滑下去,蹬着绳子一晃,就穿越瀑布荡到了那边。
里面是一个很开阔的洞穴,里面有什么不好说,但肯定了比站在悬崖上等敌军追上来安全。
她将绳子丢回去,抬手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辛念烟往下看了一眼,咬着牙拽着绳子,不去看下面的百丈高崖,一路后退往下。
时舞拉着绳子的底端,很快就接住了顺着绳子下来的辛念烟。
眼看那边的追兵越来越近,宁无忌抬手将手中的毒粉往后方的灌木从里一撒。
很快就被奎木狼拎着,纵身一跃,拽着绳子借力,往山洞的方向一蹬,稳稳落在了那边。
这里柳姝的轻身功法最好,他抽刀直接砍断了绑在山崖上的绳子,纵跃而下,踩着山崖峭壁俯冲了十来米,轻飘飘的落在了山洞里。
崖边很快窜出来发狂的毒蛇,从各个角落里游弋出来,五彩斑斓交织成一片,只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几匹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往这边追赶过来的敌军冲撞过去。
那边带头的将领高吁一声勒马停下,“快散开!”
然而那几匹马儿还没冲上来,就倒在了地上,一群人都是一惊,下一刻便见浪潮一般的毒蛇交织成网,朝这边涌过来。
“快掉头,快走!”
将领大喝一声,当机立断调转马头。
“那将军,那他们呢?”
有人问道。
“都跳崖了还管他们做什么?反正药材还在城里,快撤!”
那将军一抽鞭子,带着几百人的队伍不要命似的往回跑,一群人来得多快,跑得就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