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那些吵闹声音总算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挽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然后打开房门。
外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如果忽略掉因为刚才林成和向因发生争执,而满地狼藉的客厅,这里安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成和向因每次吵架都会把家里面弄的乱七八糟的,而且从来都不会收拾,所以,林挽早已经习惯了,每次在他们吵完架只会,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门,然后去收拾一地的狼籍。
等到一切都弄好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林挽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弄东西吃,于是直接穿过客厅,打算直接回到房间。
可出于一直以来的习惯,她还是下意识的往林蕴的房门看了一眼。
对方还是像以前一样,沉默又寡言,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从房间门口透出来的光亮,林挽知道,林蕴一定在里面。
刚才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和她完全无关一样,林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看过一眼。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并且非常厌恶和别人的接触。
以前的林挽什么都不懂,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只不过是相比较于同龄人更加沉默一点,不爱说话一点。
但是到了后面她也慢慢发现林蕴这样其实很不正常。
她完全都没有一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点活泼热闹,平时也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搭理外面的人,而且她基本上不会和别人说话。
就连等待家里人的态度也和外面的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挽曾经尝试过和向因沟通,希望她能够带着林蕴去医院看看。
可是向因却觉得林蕴完全没病,只是性格孤僻了一点,无论林挽怎么说也好,她就是不肯带着林蕴去医院。
母亲不愿意管她,父亲也是一样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挽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够打算等到下个月自己兼职的钱到账了,再带着她去医院看看。
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林挽还是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左右林蕴今年也已经满十二岁了,自己也还做一点简简单单的食物,应该用不着她继续操心。
洗完澡,回到床上,林挽不知怎么的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片空白,片刻后竟又开始浮现刚才的自己听到的声音。
“你整天就只会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喝酒赌博,林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
“老子怎么对不起我们这个家了?我天天出去挣钱你没看见是吧?妈的,整天就只会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啊?你是天天出去挣钱没错,但是你挣的钱交给我了吗?这么多年了,林挽,林蕴她们两个人的学费,生活费都只有我一个人在付,你出过一分钱吗你?”
“你还好意思给我提起她们是吧?行,那我就给你说说,这么多年了,你给我们林家生过儿子吗?没有,你留下来的只有两个赔钱货,还是脑子有毛病的,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看我们家笑话啊?”
“赔钱货”。
“赔钱货”。
“赔钱货”。
这三个字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林挽紧闭着眼睛,眼睫毛因为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想要拼命把脑海里的那三个字甩掉,却还是什么都摆脱不了,片刻后,她终于忍受不住的蜷缩成一团,在黑夜里面睁开眼。
我是赔钱货。
她想。
夜色已深,秋季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挂在了半空中,美丽又清冷的月光洒在外面的水泥地上,洒在建筑物上,洒进一家家的房间里,带来了满室的光辉,而林挽房间里的窗帘,却将这月光牢牢地隔绝在外,让这窄小小的房间里保持着原来的昏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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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那天,林挽头一次起迟了。
她迅速的换好衣服,然后洗漱,再拎着书包赶上了公交车,才总算是在上课打铃的前几秒,赶到了教室。
她刚一坐下,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的脸色好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还是又熬夜学习了?”
说的是坐在她隔壁的男生,叫岑景,人长的不错,性格也很好,在班级里面很受欢迎,就是学习成绩差了点,平时经常向林挽借个笔记什么的,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熟了一些。
林挽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收拾自己的书包,虽然她不太想说话,但出于礼貌,沉默了几秒,还是哑然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以前的性格很沉默寡言,平时也很少会和岑景说话,这么猝不及防听到对方的回答,岑景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点点头,又问:“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啊?怎么变得这么沙哑了?你感冒了吗?”
他记得林挽之前的声音明明就很好听的,但是为什么今天说话的声音却好干涩?
林挽沉默的摇摇头,“没有”。
“今天真是难得啊,你们兄妹俩竟然一起来”。一个男生的声音自教室门外的走廊传来。
“要你管啊!”傅愿没好气的骂道。
林挽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
走廊外站着几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这其中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生最引人注目。他一只手拎着书包,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听到那个男生的话,也只是不耐烦道:“许恺,你今天太闲了是吧?”
说完后,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向了林挽的方向。
对方正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睫毛低垂,身边是一个叽叽喳喳,很碍眼的人。
傅沉舟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烦躁起来,他抬起头,拿着自己的书包和手机,不理会身后的傅愿等人,自顾自的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