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非常着急了,虽然嘴上没说出来,可那双焦灼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李承乾的内心。
如今,从他离开长安算起,都已经是两月多了,他走的时候,长安就已经急的束手无策,如今两月过去,真不知长安变成什么样了!
可心里着急,嘴上却不敢开口,赵谌今非昔比,早就不是当初在格物院里,陪他一起查帐、算帐的小小院判了!
好在,赵谌已经答应明日启程了!
时间太短,赵谌不能无限期的拖延下来,只能解决紧要的事情,不至于,他离开南抚州后,这里乱成一片。
在赵谌从岛上下来的第二日,赵谌便将姬老头的帐篷,移到了岛屿上,连同那面巨大的铜鼓。这一月,僚人已经习惯了,赵谌不在时,由姬老头说了算。
学宫虽然还没完全建起来,不过,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姬老头是掌控整个南抚州的人,赵谌不放心,将姬老头放在岛外。
而今,岛上有他留下的东西,加上这些天跟公输家和墨家弄出来的一些武器,以及那面铜鼓,老头坐镇湖岛学宫,当万无一失!
南抚州的城池,则有马周坐镇,马周的能力,赵谌自然是知道的,这家伙满腹的经纶,只不过缺少一个施展的平台,按照历史来说,马周真正崭露头角,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
如今,赵谌将南抚州留给马周,对马周而言,便是千里马遇上伯乐了。尽管这个伯乐,是拿他当苦力对待,可马周依然是甘之如饴。
姜超负责航运,这是赵谌一早便计划好的,要不然他为何这次带上姜超出海。如今,南洋的海图,已经绘制完成,只要姜超脑袋不抽,不自作主张的跑去别的海域,那就基本没多大问题。
隐门这次随同他一起北上的人,赵谌带了二十七人,除了公输家跟墨家的人,剩下的,全都是正儿八经研习经义的老儒。
这些人乃是真正的儒学大师,就像当初姬老头给他说的,儒学并没有错,错的只是将儒学歪曲了当成工具的人。
刘成一家不愿离开岭南,远离长安来到岭南,显然让他们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刚好,因为程处默的离开,南抚州缺少一名团练使,赵谌便将刘成提拔为南抚州的团练使。
又从僚人们中间,挑选出五百名僚人青壮交给刘成,让刘成训练,这一来连城防都解决了!
重要的事已经解决,姬老头坐镇学宫,马周坐镇南抚州城池,姜超负责航运,刘成负责城防,几人各自负责一方,互相协调,这一来南抚州的运作,就不会因为赵谌的离开,而出现后顾之忧了!
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赵谌也不想再做无为的停留,随后,跟姬老头做了别,从岛上下来,一行人便准备离开,前往高州码头。
岭南通往中原的旱路,中间还隔着一座梅岭,翻越梅岭,山高路陡的,还不如直接从海上直接走!
段志玄带着他的玄甲军,则从旱路走了,船只有那么大,不可能装的下那么多人,太子身边只留下太子六率即可,况且,还有赵谌在,估计还没谁动的了太子。
送行的人群里,没看到姬凝儿的身影,这妞儿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刚刚赵谌去岛上跟老头道别时,也没见到这小妞的身影。
赵谌只得无奈的叹口气,冲着马周、姜超等人拱了拱手,一转身,便翻身上马,双腿猛一夹马腹,便向着高州而去。
而就在赵谌刚刚转身,许久不见的姬凝儿的身影,出现在一棵树上,透过树影,远远望着远去赵谌一行人的离开,少女忽然失落的叹了口气。
冯盎要遣子入朝!
赵谌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顿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历史上的冯盎,的确真的在贞观元年时,遣子入朝了。
不过,那时候的冯盎跟谈殿大战,长安的李二听闻后,便立刻以冯盎久未入朝为由,要派兵攻打岭南,后来,却又派了使臣前来岭南,连哄带吓的,冯盎最后就只能派了冯智戴入朝。
只是,冯盎名义上归属大唐,实际上却一直是逍遥快活的做着岭南王,当着大唐名义上的总管,岭南自始至终,都是冯氏的天下!
而今的岭南,却因为赵谌的突然介入,谈殿死了、陈龙树死了,世世代代深居山林的溪垌部落十多万僚人,被他南迁到了南抚州,岭南早就偏离了原有的历史轨迹。
岭南,将不再是冯氏的天下!
自然,冯盎这次的遣子入朝,与史书上的遣子入朝,意义不大一样!
“长安候,好本事!”冯盎面对李承乾时,脸上堆满了笑容,只不过,刚一背过李承乾,冯盎的脸上立刻便挂满了冷笑,望着赵谌皮笑肉不笑的道。
冯盎这次真是被赵谌气疯了,一船的珊瑚和红木,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赵谌在南抚州的规划,南北贯通,南抚州成为第二个广州,一旦到了那时,他冯氏在高州的地位,能够坐稳?
没办法了!冯盎摔碎了不知多少东西,脑海里想着从赵谌最初出现在溪垌部落,而后一步步在岭南做的事,心里越想便越是气愤。
可惜,再气愤也没办法了,木已成舟,他现在已经落入了赵谌下的套中,现在要么是联合他那兄长反唐,要么是跟着赵谌一起到长安发财!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就真的归属大唐了,将来的某一天,甚至冯氏彻底被大唐取代!
只不过,即便知道这个结局,冯盎也是无可奈何,跟大唐开战,必败无疑,索性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归属大唐,跟着赵谌发些横财,给子孙留些家产。
“多谢郡公夸奖!”赵谌假装没看到冯盎那双喷火的目光,笑吟吟的开口说道:“只不过,郡公今后发财时,可别忘了本候这个引路人便好!”
“怎么会!”冯盎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赵谌,同样笑呵呵的开口:“长安候,如此为冯某着想,冯某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成!”赵谌闻言,顿时张嘴大笑一声,冲着冯盎拱了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本候便告辞了,郡公便留步吧!”
冯盎听到这话,嘴角顿时气的一歪,这话听上去,就好像他是专门来送赵谌似的。不过,心里虽是如此,表面上却还是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冯某便祝长安候一路顺风吧!”
“好说好说!”赵谌听到冯盎这话,张嘴大笑一声,转身便向着宝船走去,顺着宝船上垂下来的绳梯,爬上宝船。
李承乾等人,此时早就上了宝船,这是李承乾第一次乘坐这么大的船舰,整个人兴奋的跟三岁小孩似的,在船上到处参观。
可惜,身边总跟着一名脸色紧张的程处默!
“开船!”赵谌一上到船上,便下令开船。僚人水手们闻言,顿时转动绞盘,随着‘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沉重的铁锚被缓缓拉出水面。
宝船两侧的浆撸,同时摇动,停靠在码头里的宝船,便开始缓缓驶离码头。
那边的冯盎还在低声交代冯智戴,不多时,冯智戴对着冯盎躬身一揖,随后,登上冯氏的船舰,跟随宝船一起,缓缓驶离码头。
赵谌站在船舷上,目光望着渐渐在视线中,缩小的码头,微微叹了口气!
当初,他离开长安,原想的是,在这里建一座码头,而后,带着程处默跟一船的水手,出海周游天下去。
只不过,事与愿违,如今码头是建起来了,可他从码头离开后,目标却不是海外,而是当初让他愤而离开的长安!
长安啊!他第一次进入长安时,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到处碰壁,到处被人设置障碍,处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只能黯然离开长安!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再进长安时,再不会是如同上次一样,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这一次必将放开手脚,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