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几间牢房坍塌了,听早上起来赶早的人说,早上经过刑部外面的时候,看见几名捕快,急三火四的在到处追捕犯人。
牢房是昨晚坍塌的,听说跑了好几个要犯,捕快们一大早起来,就忙着四处查找,所幸的是,快到中午的时候,逃走的犯人全部被捉拿回去了。
这让听到消息的长安百姓们,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们完全松气,就又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昨晚牢房坍塌时,还压死了一个人。
一开始这个消息传出来时,听到消息的人,俱都是微微一愣,旋即便对那个,不幸被压死的家伙,暗叫了一声倒霉。
刑部的牢房,什么时候不塌,偏偏却在这时候坍塌,而且,同样是牢房坍塌,别的人就能乘机逃跑了,可这倒霉鬼倒好,竟然被直接压死了里面。
只不过,接下来当他们听到,被压死的那个家伙,居然就是倭国的那名惠日时,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当场!
“刑部的牢房年久失修,昨晚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是个意外!”此时,正当外面对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就在刑部的院子里,一身官袍的戴胄,正一脸凝然的望着犬上说道。
“是啊!”陪同犬上一起到刑部来的人,自然便是唐俭,听到戴胄这话,一旁的唐俭,顿时附和着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说这话时的唐俭,脸上带着同情之色,一脸的深沉之色,目光中带着沉痛之色,望着面前的犬上,叹口气说道:“此事,陛下也很同情,所以,特地命我等好生处理善后之事!”
“嗯!”听到唐俭这话,戴胄也附和道:“所以,使节若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戴某尽量会满足的!”
“在下想见见老师!”犬上听着戴胄跟唐俭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待到两人好不容易,停下来时,这才对着两人一躬身,说道:“拜托了,两位大人!”
“老师?”刚刚还一脸带着同情之色的两人,猛然听到犬上这话,顿时皱起双眉,彼此面面相觑一眼,惊讶的望着犬上,不解的问道:“使节的意思是,这位副使还是你的老师?”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原本以为,只不过是随行的一名药师而已,顶多也就是使节团副使,可如今,听到犬上这话,很明显这个惠日,有点来头不小。
能够被正使,称为老师,那本身在倭国的身份、地位,该有多高?
“并不全是!”犬上听到唐俭的疑惑,嘴角微不了差的撇了撇,抬起头来时,脸上依旧带着沉痛悲伤之色,望着面前的两人道:“老师不光收了在下为弟子,同时还收了天皇做为弟子!”
“帝师?”听到犬上这话,一旁的戴胄,已经惊讶的张大嘴,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只不过,话一出口,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便闭紧了嘴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了,不过,双目中却依旧露出惊讶的神色。
惠日在倭国,真实的身份乃是帝师,这结果,太让人震惊了,完全颠覆了之前的印象,戴胄觉得,事情比之前还要有点复杂了!
倭国的帝师,莫名其妙死在了大唐的狱中,无论他们给出的理由,多么的理直气壮,可说到底,结果都是一样的!
“极为帝师,缘何要隐瞒身份,假扮成一名如同药师呢?”唐俭到底是负责外事沟通的,像这种时候,脑子转的要比戴胄快得多,一听犬上的话,唐俭虽然心里也震惊,不过,很快便揪住了倭国人的辫子。
“对啊!”戴胄的反应也不慢,一听唐俭这话,立刻便脸色一沉,冷冷的望着犬上,目光中带着审视之色的问道。
“是因为,老师听闻大唐有很多的奇人异士!”听到戴胄这明显,审问的话语,犬上显得不急不躁,依旧对着戴胄躬身,说道:“所以,老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想以一个普通者的身份,去拜访他们!”
这理由说得过去,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再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也是不行的,因此,唐俭闻言之后,随即便沉吟着说道:“此事,究竟如何唐某人,自会去查明的,现下还是先处理惠日药师的善后吧!”
“哈伊!”犬上听到唐俭这话,脸上出现一丝犹豫之色,不过,随即想起栀子信中的交待,立刻便对着唐俭一躬身,恭敬开口应道。
惠日的尸体,此时已经被收敛进了一个棺木中,就停放在刑部的一间耳房里,听到犬上应承的话,三人随即便来到这间耳房。
三人来到惠日停放的耳房,原本盖上的棺木盖,又被戴胄吩咐打开。
然而,当犬上趴在棺木上,望着里面的惠日尸体时,忽然盯着惠日脖子里的勒痕,转过身来望着戴胄,疑惑的问道:“请问戴大人,老师脖子里为何会有绳子勒过的痕迹?”
“这个乃是牢房的一根绳子,垮塌的时候,不知为何会缠上了惠日药师!”听到犬上的疑问,戴胄的面色如常,似乎早就知道,犬上会有此一问一样,望着犬上解释道。
“这个方才唐某见到时,也是有些不明!”一旁的唐俭,听到这话,立刻便附和道:“后来听戴大人说起这才明白,这跟绳子是用来固定梁的,年久失修,也只有用绳子才能固定屋脊了,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唐俭这话一出,就见的犬上的嘴角,很明显的使劲抽搐了一下,原本想辩解几句的人,但想起栀子在信中的嘱咐,只好将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强行咽了下去。
“既然,使节人也已经看了!”在耳房里待了一会,随后,等到犬上确认了惠日的尸体,三人便又盖上棺木盖,重新又回到了外面,戴胄这才望着犬上说道:“那接下来,如果没别的意见,那就尽快入土归安吧!”
“老师的尸体,不能这么快埋葬!”刚刚凡事都依着戴胄的犬上,此时听到戴胄这话,立刻便显得有些激动的道:“等过些日子,再安葬也不迟!”
“那不行!”戴胄闻言,立刻便否决道:“惠日药师的尸体,必须尽快安葬,这事儿没得商量!”
“是啊!”戴胄的话音落下,眼见得犬上脸色一变,又要跟戴胄争辩,一旁的唐俭立刻便,抢先说道:“使节可以想想,如今这天气,只需耽误一天功夫,尸体就该变了,万一到时候引发什么瘟疫的,这责任谁也扛不起不是吗?”
“可…”犬上心里焦急一片,尸体一旦下葬,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届时栀子小姐来了,想要凭借老师的死大做文章,都会变得艰难起来。
“没什么可是的!”戴胄毫不客气的打断犬上的话,脸色有点阴沉的道:“除非使节能够保证,尸体不会变质、不会腐烂,戴某才会容许长时间停放!”
而今,正是快步入五月,气温一天天升高的时节,别说是长时间存放了,便是多放上五六天,能够保证不变质,那都相当不错了!
“逝者安息,使节还是听戴大人的意见,让药师早日入土为安吧!”眼见得犬上的表情,在戴胄的生硬话语中,已经有所松动,一旁的唐俭顿时,附和着说道。
“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听到戴胄的话,犬上也觉得不能长期停放,神情微微犹豫着,片刻后,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对着面前的戴胄跟唐俭两人,躬身说道。
※※※※※※※※※※※※※※※※※※※
“麻烦有点大了!”跟犬上说妥了下葬的事情,等到送走了犬上,戴胄这才回到了刑部的二堂,一进门便对着二堂里端坐的赵谌,开口叫道。
“如何?”赵谌听到戴胄这一惊一乍的话,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望着戴胄不解的问道:“难不成这个犬上,死咬着不依不饶?”
“那个惠日乃是帝师!”戴胄闻言,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对面的赵谌,开口说道:“有没有觉得,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了?”
“——有点吧!”如同戴胄跟唐俭两人,赵谌听到惠日乃是帝师的身份后,顿时便惊讶的张大嘴,望着戴胄有点难以置信的开口道。
“是啊!”戴胄听到赵谌这话,随即一转身,坐到赵谌对面的椅子上,望着赵谌感慨说道:“这结果,太让人意外了,惠日这老家伙,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帝师了呢!”
“那个犬上怎么说?”陪着戴胄兀自惊讶了一阵,赵谌这才吸了口气,抬头望着戴胄问道。
“没什么意见!”戴胄闻言,坐在椅子上的人,冲着赵谌摊了摊手,说道:“全都按咱们的意思来了,基本没什么意见!”
“…太不正常了!”赵谌听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此人,为了船夫的几点钱,都可以在哪里平白耽搁许多时辰,这时候惠日这个帝师,都已经死在牢狱中了,竟然就平静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的!”
“还有!”赵谌说着话,忽然抬起头望着戴胄问道:“那他为何要执意留下尸体呢?除了留着给别人看,难不成还打算运回倭国去?”
“那怎么可能运回去!”戴胄闻言,立刻便摇头否决道:“来去一趟倭国,起码得数月光景,犬上怎么可能,会留得住几月的光景,保证尸体不腐烂呢!”
“那就是留着给人看了!”
“那就是留着给人看了!”
戴胄的话音落下,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顿时互望一眼,同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