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将重黎与禹玄喊了去,卿月将东西交给他,他们大概是商议复活嫦娥之仪,卿月便与白华回华清宫等待。
路上与白华说说笑笑,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长公主,话说回来,已经忘了上一次碰面是何时。公主依旧风光无限好,稍有不同,似乎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怜挲与卿月越来越近,卿月还是微微俯身行了个礼,若她不是对重黎太执着,或许两人也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不同的是,身侧的白华已经蓄势待发,耳朵竖了起来,她大概是想吵一架。
卿月却觉得公主没有那个意思,果然,怜挲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未曾停留便从卿月身边经过,带过一阵公主独有的香气。
卿月愣了愣,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倘若是以前,她定是要变着法为难自己了,她对重黎的感情放下了吗?
白华见状挽上卿月的胳膊,喜形于色道:“魔界归来就是不一样,长公主都不敢动我们了,瞧瞧她以往尖锐的样子!”
“你啊,真是没个正形。”卿月不再去想公主的事,回头弹了弹白华的耳朵。她呀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呢,眼看着嫦娥即可复活,月兔实至名归,定是又要在嫦娥膝下撒娇卖萌了。
“好啊卿月,以后有我告状的时候!”
瞧瞧,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全写在脸上了,看来谈了恋爱也不能将她收敛,得盼着水神早些将她娶了去才是。
卿月调侃她道:“不如我去请旨天帝,让他尽快为你与水神安排婚事可好?”看着白华那小脸刷一下通红,她不禁羞愧,抓着卿月的衣袖就要打过来,卿月笑着躲开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来,真的需要嫦娥来好生管辖管辖她了。
……
凤鸾殿。
屏风内有光所及之地,折射成了一片阴影,阴影身姿妙曼,风情又危险。
刚刚送走了怜挲去灵山学习管理飞禽族,微虚是解了心头的一祸,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魅惑。
一山未平一山又起,微虚难得叹了口气,接下来又该迎何对策?
她细想了一会儿,目光却始终不离远处那座云雾缭绕的宫殿,凤眸之上的睫毛浓密而卷翘,扑闪了几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接着,身后传来声响,荼蘼止步于屏风后。
“不出三日他们便会为嫦娥举行复生仪式,让我猜猜……是昆仑墟。”微虚的语气中是满满的笃定。
隔着屏风,荼蘼显露出诧异的神色。
“既是要复生,便卖个人情吧。”
“荼蘼不懂,还望娘娘明示。”
微虚显然有些不悦:“你最近怎么回事,脑子愈发蠢笨了,不复以往一点即透。”
“娘娘息怒,荼蘼……荼蘼知错。”她的唇瓣有些干裂,眼中的神色却真的不复以往,似有嵌进的光。
“这里有卿月的发丝,被我施了咒,你拿着吧。昆仑墟的一个星君是我们的人。”
甚是荒谬,看来她当初留心的一个举动,今日派上用场了。微虚眼含精锐,多年前卿月在昆仑墟意外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凶兽混沌,就知道她不简单,便让那里的一个星君留了心眼,不想今日却能起到顺水推舟的作用,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荼蘼颤巍巍接过小小的锦绣盒。
“是,定当为娘娘效力。”
“这事成了,便回去祭奠你的族人吧。”
荼蘼退出屏风,有些隐忍,张了张干裂的唇想问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从凤鸾殿出来,荼蘼迎上强烈的阳光,她心中有些酸楚,却没人能说。
一生不能覆盖是非恩怨的喧嚣,往后是阴霾,往前是山崖,怎么逃也逃不开。荼蘼依然选择从南天门离开,她的牵挂,她的奢望,都在遥遥一望的云巅之上。
而这一次,她等到了。
太阳为战神渡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从玄武之天飞下来,直径落到荼蘼身侧,不由分说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带入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被玄武发现的地方,玄武之天下方一条不起眼的小溪。
棽御松开她的手腕,面色依旧不改的冷漠,道:“将鸠羽千夜给了郡主,是天后的意思还是你的。”
“是我。”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没有退缩。
似乎她的眼中已有星火,不似从前那般闪躲,棽御却仍没有掉以轻心,冷若冰霜的眸子回应过去,说道:“最好你没有撒谎,复生在即,不要从中作乱。”
战神与她的几次交会,都是她天寒地冷的三月暖阳,只是她尚且身处暗处,不敢张扬沐浴阳光。罢了,荼蘼敛下睫毛,终有一天,她会坦坦荡荡,会抬头挺胸直视她的神。
“灵晔神尊莫要误会,天后娘娘与天帝陛下同心,也会为月神的复活尽微薄之力。”
荼蘼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知,她想,以战神的智慧,会明白的。
……
复生仪式虽耽搁了一日,却也如期进行,这一天,终于来了。
举行仪式之地择在仙山昆仑墟,因为这里常年灵气旺盛,又具有日月精华,嫦娥复活第一时间便可沐浴,有助于恢复灵气。
天帝天后是必不可缺的,另有四方神、举行仪式的星君们、乾焯上神以及卿月与白华。
因着嫦娥是月神的缘故,复生仪式也叫做祭月生,仰赖自然法则,追循天地间永恒之物,正值秋分之夕,祭月生于西。
西是白虎之天,星象早已提前布好,七宫正位,万事俱备。
银河耿耿,玉露零零,嫦娥的灵柩抬放于正中央,塑魂灯则悬空于上方。
等了许久的场面,想必每个人的心都是紧绷的,卿月更是紧张,想着一会儿便要与朝思暮想的娘亲见面,手心也出了许多汗。
而白华则紧紧挽着她的胳膊,她亦同卿月一般,手臂的衣衫也被她抓得皱巴巴。
场面恢弘大气,又庄严圣洁。
接着,天帝走上前来,声音沉稳说道:“月神的复生仪式,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