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只好开门见山:“我很早就知道,怜挲不是我的骨肉。”他有些惆怅,这么多年的隐忍没有唤来将心比心,竟是变本加厉。
若这个时候,身为九重天之首,还不站出来做点什么,那这九重天就真的要拱手让人了。嫦娥再无力回天,乾焯自请永生看守众神之墓,经过这些事,昊天早该看开了。
“陛下,您到底在说什么,怜挲那孩子听到该伤心了。”
微虚依旧不想承认,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的外表永远出淤泥而不染。
说到这里,昊天对微虚的态度已经无法容忍,他温怒道:“不知悔改,是在逼我把你囚禁起来吗?”众叛亲离后,昊天无法再坐视不理,无法再扮演一个空有其名的天帝。
“陛下?”终于,微虚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她抬起诧异的眸子,凤眼依稀开始犀利起来。
半晌,微虚忽然嗤之以鼻:“万年来,陛下不是一直都如此吗?”
昊天:“什么意思?”
“既然陛下早就知晓,何须来问臣妾呢?”
“若你肯从实招来,我会既往不咎。”
微虚美艳的脸庞尽是不屑的表情,她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道:“既往不咎?好啊,那就请陛下早日让贤,待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也会既往不咎。”
天后母族的势力庞大,她又心高气傲,野心磅礴,女帝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昊天没有想到,他此刻还没归元呢,她竟如此口无遮拦。
昊天震惊,他本怀着重归于好的心念来此,却没想到微虚一点儿没变,他拂袖,声音显然有些不悦:“天后,不要自视清高,本座还是这九重天的天帝,你若执迷不悟,早晚……”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微虚立马打断,凤眸中夹杂着恨意,恶狠狠道:“究竟是谁执迷不悟?这尽万年的虚假情意,你可有一瞬间忘了那个贱人!我乃天地间第一只凤,却被你冷落至今,配合你演戏至此,已是仁义尽至了!”
她拂袖,那振振有词的样子,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口口声声的‘贱人’,堂堂天后如此口无遮拦,哪里配得上这个位置。昊天震怒,他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满眼失望与愤怒,道:“你当真是不知悔改!事迹败露还顺理成章,无德无体,本座定要废了你!”
微虚却不怒反笑,她的面孔扭曲,不像天后反像堕落的魔鬼,无所畏惧:“哈哈哈你敢废了我吗?!飞禽一族岂能放过你,来日投奔魔界攻打九重天,简直轻而易举!”她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昊天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此时此刻他万分后悔,悔不当初,为何就娶了这么个少条失教的女子。
来之前没有与四神商议,废后也只是气话,但身为天帝怎可被女子如此嘲讽威胁。昊天气急了,刚想干脆利落结束这场闹剧时,凤鸾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风力掀开。
火神与风神倏地降落在地面。重黎虎目漠然,步步紧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别说天帝敢不敢,就是他拦着,天后若坐腻了这位置,本座也可以四神之首的名义废了你。”重黎一句双关,同时也一阵见血。
察觉到八卦盘的动向后,待宵第一时间将信息传递给了重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降落在凤鸾殿,天后跋扈,野心是愈发嚣张了。
微虚的笑有一瞬间不自然,“火神风神,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她不得不忌惮四神,他们虽然是这九重天的舵,不能插手管事,但却能施行世间最大的权力。
“陛下,让您受惊了。”待宵淡淡点了点头。
重黎冷笑一声:“若废了你这后位,想必多得是理由。”说完,又转向昊天道:“如何处置还看陛下的意思。”
昊天立刻会意,转身厉色看着微虚,声若寒烟:“即日起,不得应允,天后不准出这凤鸾殿。”昊天还是顾及飞禽族的面子,倘若真的废后,不知这个阴狠的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事。
微虚眸子里全是戾气,但在重黎面前,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待宵风轻云淡在一旁补刀:“白虎之天时常异象,天后娘娘还是省些精力吧。”言外之意,可想而知。
昊天的这一步棋非常好,若天后肯配合,九重天将迎来新气象。且深明大义的神仙最重要便是饶恕,昊天身为天帝都肯放下恩怨,只怪微虚实在贪得无厌,不知悔改,反而得寸进尺,那么下场只能咎由自取了。
三人拂袖而去,凤鸾殿的宫门紧闭,待宵为其开了一层结界,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陛下,天后的罪行一旦公开,便没有回头路了。”路上,待宵提醒道。
这一点昊天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既想既往不咎那便会做到,但微虚的行为实在不配原谅。昊天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语气里尽是失望:“待本座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再说吧。”想到怜挲那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昊天便无法想象,微虚她如何下得去手。
昊天自己都可以接纳这顶绿帽子,但身为天后,微虚扫了他天帝身份的多少面子,如今昊天都可以既往不咎,只一心求得一个真正的天平盛世,竟如此难。
都说神仙最无忧无虑,可昊天的忧虑从不在表面。
另一侧,身为四神之首的重黎沉思了许久,揭露罪行本不在他所管辖的范围内,可婚期在即,难免天后又使绊子从中作乱,他一向最无牵无挂,也会有一天有了弱点。
重黎道:“这结界没有待宵的允许谁也进不去,望天后能放得下执念。”
“少了不愉快的人也好,你与水神的婚期大可欢愉。”昊天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但不知为何,重黎在面对这样的喜悦,却丝毫没有降临前的激动,他总是怕夜长梦多。神仙啊,不是喜结连理便画上句号,神仙的寿命极长,无穷尽的岁月中,真的会安稳一生吗?
还有一个疑惑至始至终没有解答,女娲石究竟为何会变成卿月的心脏,是好是坏?临近婚期,重黎却没来由地对这个疑惑起了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