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颢的话音刚落,只见众人拥簇着一位老者,缓缓走出,与其余人不同,老者并未携带任何防护措施。
想必就是风部的长老了,他瞥见四处横七竖八的尸体,惨状不忍直视,他的眉眼之中带着沧桑,头发花白,年纪看上去要比元长老年长许多。
几人显然对风长老很是恭敬,纷纷行礼,不过在这样血腥的场面,显得有些胆颤心惊。箐靥第一次见到风部的长老,面纱之下的表情有些诧异,想不到,风长老看起来颇平易近人,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箐靥大概可以理解,为何嫦娥能够与后羿相处,并出入自由了。
风长老面向箐靥,确实和蔼开口:“这位便是洛水的医者吧,久仰大名。”
箐靥差点一个脚跟站不稳,她哪里担当得起这四个字呢,于是连忙说:“长老哪里的话,不过是分内的事。”面纱之下,众人看不见箐靥的表情,她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切都被帝江看在眼里,他一直跟在箐靥身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隐身的形态,任何人都看不见他。
帝江非常清楚,事变忽然,这一切皆出自东夷之手,从策划到计谋,满腹诡计,谗害无辜生命,宁可牺牲他人来成就自己,实在可恶。
只是可惜,这傻傻的箐靥,无意间被算计其中,医者圣洁,不容诋毁。
她的小脑袋瓜还是灵通的,能够想到,东夷那边的人不简单,帝江对箐靥的欣赏又多了一分,只是不知,她该如何化解这场纷争。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时,师筝忽然说:“父亲,我要亲自去东夷看看,若医者无辜,必定是他们在搞鬼。”
师筝一身好功夫,能够单枪匹马挑战疯人,她的眼神之中有些戾气似要涌出,平日里最看不惯元长老处处限制风部发展的也是她。
风长老年纪大了,他与东夷斗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已是空有疲惫,许多事已力不从心,渐渐地顺其自然罢了。八壹中文網
但师筝的性子却刚烈,不是吃亏的人。
箐靥不得不佩服她,虽是女子,却有一身男儿气概,她的果敢想必也是经岁月磨练。
风长老虽是长老,但碍于年纪大,很多事的主动权也都落在了一双儿女身上,他转头递给纪颢一个眼神,纪颢立刻领会。
说道:“我陪你去,箐靥与嫦娥也一同吧。”
箐靥在心中庆幸,纪颢真的很懂得察言观色,能分辨出她很在意,并邀请其中,这下是不是汤药的问题便可清白了。
嫦娥亦谨慎,从头至尾她都与箐靥同一战线,况且汤药中的青黛是她与后羿采的,若真出事,也算不到箐靥头上来。
几人即刻便出发,余下的人收拾尸体,路过时,惹得箐靥一阵伤感,若真如她所想,东夷的人未免太可怕。
好在病毒并未扩散出去,纪颢早已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整个风部,以免疯人出去咬人,否则以那样裂变的速度,便真束手无策了。
夕阳渐沉,几人赶到了东夷,人心惶惶之际,空荡荡。
箐靥走近部落,族人们倒是真的安然无恙,皆躲在家里不出户,先前喝过汤药的人也都见了好转。
“元老头!有客远至,还不出来!”
师筝扫视了一圈,心若明镜,说出的话便丝毫不客气。
纪颢上前低声说:“不得无礼!”
这师筝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几人等候了片刻,周围的房屋里,族人们纷纷透过浅薄的窗纸向外看,确定几人不是病毒携带者后,似乎松了口气。
这时,元长老终于露面了,随之的还有溪涧。
元长老隔着面纱看不见表情,语气里却充满了担忧,说道:“原来是风部的人,听闻病毒变异,不知箐靥可否找到了医法?”
话锋一转,便将矛头对准了箐靥,明白人都听得出来,这元长老在暗示箐靥的能力,能力够大便不会出现变异的情况。
箐靥被噎住,嫦娥替她出头,不卑不亢说:“元长老消息倒是快,不过此言差矣,经小箐之手的人都在逐步恢复健康。”
溪涧:“确实不错,可焉知风部的人不是服用了同样的药方呢?”
他话里有话,暗藏玄机,箐靥最不愿与这样一双眼眸对视,像无底的深渊,深深凝视便会被吸进去般。
师筝向来是个直脾气,哪里受得了阴阳怪气,她上前一步,直奔元长老,溪涧见状也站了出来,与师筝已不是第一次交手。
师筝直言:“既然问题不在汤药,为何你们的人安然无恙?”她神色犀利,步步紧逼,腰间的暗器隐隐泛着银光。
元长老不语,溪涧替他开口:“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若真要纠对错,怕是要问箐靥巫女才是。”
二人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杀气迸裂,互不相让。
矛头的中心就在箐靥身上,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明面上的导火索,被人拿枪使,一阵不痛快涌上心头。
近处的帝江则沉着一张俊脸,若不是隐身,落在溪涧身上的冷冽目光大概可以将他千刀万剐多次了。
两个部落不睦已是长久之事,东夷好胜心强,又处处压制风部,风长老年轻时还能与其斗上几个回合,但随着身子日渐不加,东夷的霸凌就更加放肆。
左右师筝还是年轻,不甘碾压,论气势还是她更胜一筹,睨视着溪涧,道:“你们处处针对我们,又焉知,这次变异,不是你们所为?”
以牙还牙用到了极致,箐靥又佩服了师筝一番。
这下可激怒了溪涧,他的眼神也渐渐不友善,低声威胁道:“你敢污蔑我,我让你们整个风部,未来十年得不到好果子。”
溪涧以为自己被元长老接回东夷就可以取代缙云的位置,便理所当然以自己为中心,肆意实行权力。
纪颢见情势不对,想上前阻止,他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出风头,太冲动。
这时,骤然风卷残云,周围的树木摇晃,几人面前飞沙走石,帝江的声音若寒烟,响起在四周:“尔等,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