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洛央合上文件，“我拒绝再为任何人卖命。”
萧夜琛摩挲着下巴，对于她的反应，似乎没有意外。
“洛小姐，你是不是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
他说得风轻云淡，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洛央怔愣了一下，然后，她笑了。
她看他，“我现在的处境，就是给人卖命的结果。”
这两天里，她一个人看着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反复思考反复总结，为什么她会落得这个下场？
为什么她会被抛弃，为什么整个十三连营会为了她而死。
最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不是她不够忠心，而是她站的位置不够高，权势不够大。
纵使她能力再强，充其量也不过是人家手低下一个小小的营长而已。
上头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要她三更死就绝活不到五更天，她的命原来从始至终都不在自己手里。
现在，萧夜琛给她的这一份合同，和她当初做军官的时候签拟的又有什么区别？
一旦签署，她未来的这五年人生就全由萧夜琛做主了。
以后他就算让她去死，她都不能有二话。
这样的滋味，她尝过。
萧夜琛的眸子随着她眼底明灭的光而有了变化，常年沉寂一片的瞳仁泛起点点波澜，破天荒的，他勾唇一笑。
“洛小姐可知道，要想不给人卖命，这首要条件是什么吗？”
洛央回味着他刚刚那抹撩人的笑意，舔了舔干涩的唇，笑得苦涩：“只有变得更狠更强才行。”
下句没说出来的话是，变得跟你一样才行。
狠辣的手段，强劲的实力。
“你错了。”男人高抬下颚，单手搁在沙发上，一身慵懒尽放。
洛央避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寒气，将脸对向窗外。
她总觉自己惹他生气了。
“要想不给人卖命，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人卖命。”
冷冷甩下这句话，萧夜琛瞥了她沉默的侧脸一眼，然后略有些嘲讽地道：“看来洛小姐果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洛央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翘卷的睫毛轻轻颤动，这男人发狠起来说得话，字字诛心，更是如当头喝棒。
这男人是在告诉她，现在的她具备了往上爬的资格。
半响，萧夜琛站起身，似是要离开。
洛央赶紧道：“我会签署。”
萧夜琛的脚步停下，高大欣长的背影岿然不动。
“你所说的首要条件，我已经达成，我曾为人卖命十年。”她支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望着他的背影，头一回，她想离他近一些，“我希望自己不会有真正为你卖命的那一天，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自主选择自己的命运。”
她要拿在手里的，是她自己的命。
她要向那些人拿回的，是她同伴为她送掉的命！
这时萧夜琛才侧过头来看她，却也只矜凉地抬了抬下颚。
洛央眼神一定，低头翻开手里的文件，盯着最后那页纸。
大笔一挥，潇洒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洛央清楚，她跟萧夜琛之间的交易，又多了一项。
她得送上自己的命.
这么一想，她还是挺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