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过去后,我伸出双手拽着雷涛的头发,使劲压他脑袋。
我上半身全在使劲,按说这个力道不小,雷涛应该会疼的叫唤才对。而他确实叫唤了,却跟疼没关。
他语气中露出一丝诧异,喊着说,“你不怕我的鸡爪功,你跟狼娃什么关系?”
狼娃这词,我听姜绍炎和铁驴都说过,但现在这时候,我压根没多想,只打心里骂了句,什么狼娃不狼娃的。
我又加重手上力道,打算就这么把雷涛拽趴在地上,这样他下我上,我就占有绝对的主动权了。
但也真是棋差一招,嗤的一声响,我双手各拽下两大截连着头皮的头发。我愣了一下,又盯着魔心罗汉的脑顶。
他少了我的束缚力,一下板正的蹲直了,只是他头顶上了两大块头皮,看着古里古怪的。
我发现他头发是假的,用了很高级的乔装,说白了就是把带着头皮的假发用强力胶水粘在光头上了。
想想也是,他本是罗汉,要是光着脑袋跟别人打交道,太显眼了。
在我还有点愣的时候,雷涛有动作了,他鼓动下嘴,凑过来对着我鼻子喷了一口白雾。
我彻彻底底的中招了,一股甜甜的、带有刺激性的气体冲进了肺里。我扛不住乙醚的药性,脑袋里嗡嗡的,一下子晕了。
在晕前,我还用眼睛捕捉到一个信息,雷涛吐了一口,从嘴里掉出两个小黑囊来。
这一定“毒”囊,我以前也见识过,没想到雷涛把它装了高浓度的乙醚,藏在力士牙后面,在关键时刻拿来当一种武器用。
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有意识时,就觉得脸上麻凉麻凉,还湿乎乎的。
这让我有种溺水感,我吓住了,使劲咳嗽,也摇摇头睁开了眼睛。
雷涛站在我面前狞笑。我光着身子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桩子上,铁驴在我旁边,一样光着身子被绑在另一个木桩子上。
我又稍微四下看看,发现周围环境特别的奇怪。
我身边有一条地下河,估计有四五十米宽吧,河水是黑的,水流很急,哗哗的从我们旁边呼啸而过。
另外远处河面上还立着一个如来佛,佛祖是盘腿坐着的,少说有六层楼那么高,十米八米宽。
地下河和佛祖的搭配,已经让人觉得很壮观了,但这还不够,在佛祖身后还有好大一个溶洞。
佛祖的身躯跟溶洞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且整个溶洞还千穿百孔的,跟马蜂窝一样,一条条光线从孔洞里射进来,不仅把周围环境弄得蒙蒙亮,还跟这里的湿气相互结合与作用,让佛祖背后出现一道彩虹。
再说近处,雷涛身后坐着十多个人,全披着袈裟,拿出一副打坐的样儿,最小的应该只有两三岁吧,最大的就该数姜绍炎了。
他们都低着头,蔫头巴脑的,那两三岁的孩子,准确的说,一看就是个尸体,脸都快烂干净了,而姜绍炎体表没啥伤势,估计只是晕了。
雷涛身边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有背包、铁八爪、枪支,还有从我们仨身上脱下来的护甲。
我不考虑周围环境,把精力全放在雷涛身上。我留意到,他右手拿了一个瓢,左手转着两个保健球,其实哪是保健球,压根就是两个眼珠子,也不知道从谁脸上抠下来的。
雷涛对我很感兴趣,他又凑近一些,盯着我的脸连说,“像、真像!”
我心说像你个奶奶!但这话不能骂出去,怕他动怒之下别折磨我。
我压了压性子,转口问他,“你要怎样?你对乌鸦做了什么?”
我总共问了两件事,但雷涛对我第一个问话置之不理,只回答第二个,“乌鸦?你说的是金蝉子吗?”
随后他扭过身子,对着姜绍炎指了指。
我有点迷糊了,心说姜绍炎咋成金蝉子了?另外金蝉子不是唐僧的外号么?跟姜绍炎有什么联系?
没等我再问,雷涛补充一句,“记住了,以后别说乌鸦,不吉利,他皈依我佛,成了我二徒弟了。”
我是真忍不住了,呸了雷涛一下,心说他咋这么臭不要脸呢?合着把自己当如来了是吧?就他那觉悟还有那德行,别说成佛了,连给小和尚提鞋都不配呢。
雷涛竟然没生气,反倒嘻嘻笑了,伸手使劲掐我腮帮子,还强调说,“你个小毛孩懂得啥?知道金蝉是多么神圣的一个词么?我是按照古书参悟炼丹的,何为金蝉?将有金蝉之躯的奇人用铅贡、妖虫之力配合着打造成圣胎,再经过三百日的调理,让其脱胎换骨,成为丹鼎,常人服用丹鼎,就能益寿延年,逃脱轮回之苦了。”
他是越说越用力,掐的我只想流眼泪。我也想过,突然甩一下脸,把他掐人的手摆脱开,但他掐的位置太正了,我不敢试,怕摆脱不开。
最后说完了,他才把手松开。我发现这人挺有意思,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后,思维跳跃也很大了,前一句还说姜绍炎呢,现在又一下子“关心”起我来,说狼娃对他有恩,从这方面看,他就不能杀我。
随后他拎个瓢去河边了,舀了半瓢黑水,端回来后用另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一粒丹药来。
这丹药黑了吧唧的,看着有种泥丸的感觉,他也不嫌恶心,把丹药捏碎了,递到我嘴边。
我肯定不敢吃,把嘴巴闭得死死的。雷涛骂了句,说我还挺犟。他又动手了,用手指对我下巴和脸颊戳了两下。
我就觉得嘴巴不受控制了,上下颚没力道了。
他很轻松的就把我嘴巴敲开,又把碎丹药送进去,接着灌水。
我又把希望放在嗓子眼上,反正闭的紧紧地,不想吞咽。雷涛会的邪门招数太多了,又对着我脖子戳了几下。
我的嗓子眼也妥协了,碎丹药带着黑河水,全进了我的肚子了。
我咳咳几声,呕吐几下,但没效果。
我有种恐慌感,因为不知道这丹药到底是啥。我问雷涛,他也不说。
他把注意力又放在铁驴身上,而且他一看铁驴就来气,有种要跺脚骂的感觉了。
他说,“这胖子跟我上辈子是仇家吧?三年前我就差点被他用枪打死,今天竟又来我家捣乱了,绝不能留!”
雷涛一摸腰间,找到一把匕首,看款式,跟姜绍炎和铁驴用的匕首很像。
他举着匕首,往铁驴身边走,中途还做了几个捅肚子的动作。我看他这架势,心说坏了,这是要给铁驴开膛破肚的节奏啊?
我不想让铁驴死,尤其死的这么稀里糊涂的,我就赶紧喊了句等等。
雷涛看着我,问等什么?
我一下卡壳了,雷涛咻我一下,无论我再喊什么,他都来个不闻不问。
等凑到铁驴身边后,他摸了摸铁驴的肚子,认准一个地方,就势要戳刀。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了,心里还想着,铁驴会不会疼醒了,死前最后惨叫一嗓子。
但这一瞬间,有一阵嘘嘘声从杂物堆里传出来了。
对讲机响了。
我跟雷涛全愣了,我对这种嘘嘘声很熟悉,在进水帘洞之前,我跟铁驴都听到过。
我满脑子全是问号,心说不对啊,这嘘嘘声不该是魔心罗汉发出来的么?可雷涛就站在我们面前啊?
雷涛变得神经兮兮的,看着杂物堆,又看了看我,那意思,对讲机里的人是谁?难道还有我的同党没被抓住么?
我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雷涛不理我,更不杀铁驴了,他大步走回来,翻到对讲机,冷冷问了句,“谁?”
对讲机很快有回复了,对方嘻嘻笑着,说了句,“我是雷涛,我是大名鼎鼎的魔心罗汉呀!”
他一定是故意模仿的,连说话语气都跟雷涛很像。
雷涛生气了,呸了一口。我发现他挺逗比的,还发了一股小孩子脾气,对着对讲机使劲抽了两下。
但对方也不让步,对讲机那边也传来啪啪两声,那人也一定抽雷涛了。
雷涛不吱声了,蹲在地上闷头寻思。对方缓了缓,主动开口了,不过全是嘲讽雷涛的话,说他就是一个跑偏的人!还敢说什么参悟古书来炼丹的话,大言不惭,连金蝉到底啥意思都解释不明白。
我是越听越诧异,因为这些嘲讽的话,全针对雷涛刚才说的内容来指责的,我们周围没有别人,这人怎么知道的?
雷涛跟我想一块去了,还猛地把对讲机摔到地上,站起身,来回乱走,指着四方瞎喊着,“滚出来,我他妈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家里总莫名出现点怪事,不是丹药被偷就是炼炉漏了个洞,你到底是谁?出来、出来!”
四周没人回答。而我呢,愣神之下就光看着。
这样过了一小会,远处刮来一股风,劲头还不小。我光着身子呢,被吹得一哆嗦,甚至风中夹着细微的尘土,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而就在我闭眼的时候,更古怪的事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