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仪对绿歌,只是爱屋及乌,那么“屋”是谁?
百草诗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让她更加惊喜。
“段公子,我呢,也不是做你的掌柜,我们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也不用你卖身,大概,以后你每个月需要画两幅画,你要是对模特特别感兴趣,想多画,那也由着你。我这种人,别的不敢说,特别尊重你们这些大艺术家。”
百草诗的话里,透露了很多信息。
段少仪发现自己大脑不够用了,就不是很能听懂。“啥叫模特?啥叫艺术家?”
百草诗挠挠额头,“就是出现在你画里的人,我们这属于商业作画,以后你都会了解到。我年后就回宛州,你需要与我同行,怎么样,是不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宛州这两个字,重重敲在了段少仪的心上。昔日有美人,红衣妖娆,曲风动人,那一幕烙印在他心上,以至于她走了之后,他还时常挂怀。
段少仪倒了两杯茶,举起,“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百草诗便也喝了,她相信段少仪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毕竟,她还有杀手锏没亮出来呢。
要一步一步地逼近对方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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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越发近了,百草诗已经在准备过年时的一应食单。
这是她来到异世的第一年,还是和折羽一起过,想想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仪式感这种东西,该有还是要有的。它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腊月二十九,百草诗和折羽一同进宫。这是除夕前的一天,百草诗是来为姒妃拆线的,折羽则是来看太后的。
另外,百草诗也要给太太看看,眼疾的治疗情况。
福姒宫香阁之中,只有百草诗和姒妃两个人。
“唉,到底还是要留一条丑陋的疤了。”姒妃幽幽叹息。
百草诗手持小镊子,睫毛长长,伴随着手上的拆线动作,一眨一眨的。“想想健康的小皇子,一切都值得了,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是吗?姒妃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在她们这些宫妃看来,子嗣更多是她们在宫中立足的倚仗。
“诗诗妹妹,你们能不回宛州吗?我看陛下很器重你相公,我私心还想着,以后请你相公做哲仁的师傅。”
姒妃的皇子取名赢哲仁。看得出来,焱武帝很喜欢这个孩子,赐了“仁”这个字。
要知道,大焱正统思想以仁孝治天下,由此可见焱武帝对小皇子的期许。
姒妃打量着百草诗,意图已相当明显。
百草诗恍若未见。她拆除了最后的线,涂了些外敷的药,轻吹了吹。“好了。小皇子的老师,那是要陛下首肯的,姒妃娘娘您就不用操心了。”
百草诗不会干涉折羽的决定,但让他去教潜在的竞争对手,这件事听起来,就很荒唐啊。
“可不是嘛?最终还是要看皇帝的决定。”姒妃又叹了口气,她忽然很羡慕百草诗。比起自己的身不由己,她是那样的自由。
从福姒宫出来后,百草诗又去了长乐宫,太后正和折羽说着什么,祖孙俩都很高兴。
“看看,我们的小药王来了。”太后笑道。
小药王堂而皇之地太后面前坐下,目光灼灼地看太后的眼睛,给太后切脉,“太后,最近眼睛感觉如何?”
太后看着眼前模糊的重影,这几天感受很明显,她确实有变化的。她似乎正在逐步重现光明。
“有好转,我想说不定还真有希望看见你们小夫妻呢。”
今天,百草诗带来了针刺之法。
现代人常说针灸,但其实针是针,灸是灸,各不相同。而百草诗的行针方法,乃是系统总结历代名医所成。
“太后,我稍后会给您做一个针刺,主要功效是疏通眼部经脉窍穴。这个过程,您需要服用一种麻沸散,这样就不会疼痛,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半个时辰。”
太后身边的掌事大太监,见到了百草诗的针,眼皮子直跳。这确定是治病不是害命吗?眼睛那是何等脆弱的东西啊,这东西扎进去还怎么活?
折羽瞥了他一眼,不经意似的,大太监又咯噔一下,这对小夫妻真是胆子大啊,要上天!
太后精准地将折羽、百草诗的手交叠在一起,拍了拍,“行啊,如果能见上你们一面,不要说需要服麻沸散,就是疼痛我也能忍的。”
百草诗与折羽相视一眼,到底是有旁人在,百草诗小耳朵都红了。折羽捏了捏她的手心。
大太监又开始捂眼,他不知道有个词儿叫撒狗粮,但是这一幕,在天家真的很难看到,牙酸却又甜。
“太后,我当尽力而为,全力以赴。”
施治的时候,大太监被请出去了,在外堂。半个时辰后又被请进去。他看见太后毫发无损,睡的安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百草诗和折羽出宫。
在经过宫门口时,看到了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马上之人穿着亮闪闪的银甲,黑金色绣曼陀罗,提着一把红缨枪。
两人往一旁站了站,致意。
那人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了宫门守卫,走过折羽身边时,忽然问道:“你就是那个给了我地图的人?”
折羽的地图给了谁?
一是武烈将军夏英,一是陛下长子,当今礼王。
这其实不难猜,长得像五皇子,住在栩王府的人,一眼就看得出。
这人赫然就是赢哲礼,他赶在了腊月二十九回归。
“正是。”
折羽不卑不亢回答。
赢哲礼又深看了他一眼,眼瞳眯了眯,“你不错!”
说着向皇宫里走去。
不同于明王的强大背景,也不同于锋王的高武战力,这个礼王上过战场,杀过敌将,是经过铁与火的洗礼的人。百草诗想,他将来会是折羽路上最大的障碍吗?
不过眼下还不到下定论的时候,他们还有个更重要的事——过年。
不过折羽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绕到了东市,云昭富国会的灯笼店。接待他们的已经不是原来的掌柜,而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你……你怎么来了?”百草诗惊喜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