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诗和折羽回了栩王府,而后叫来了杜仲和丁香。
厅堂里只有四个人。
杜仲和丁香意识到,眼前的情形,似乎很严峻。一个咽了口唾沫,一个眼珠子叽里咕噜转。
公子和夫人,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吗?
“现在,你们可以说说了,当初都是谁派你们来的?”
杜仲和丁香目瞪口呆,还是杜仲机灵一点,噗通一声就给跪了,还不忘拽了下丁香的衣角。
“公子饶命,夫人饶命!小人虽是那边派来的,可得了公子夫人照顾有加,现已洗心革面,忠于公子,断然不会再做对不起公子和夫人的事。请公子和夫人看小人日后行事。”
丁香傻愣愣的,磕头比什么都响,只是一味地哭。
“都起来,又没说要治你们的罪。”百草诗把丁香拉了起来,看向折羽。
折羽却是神情严肃,上位者的威严,展露无遗。
夫妻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搭配地很好。
“起来回话。想证明你们的忠心,现在机会来了。”折羽目光扫过杜仲和丁香,下了定论。
杜仲和丁香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公子的厉害,糊弄不得,对于公子交代下来的任务,也会慎之又慎。
“今日我进宫,面见天颜……”
这事都传开了,即便杜仲和丁香深居王府也略有耳闻。
折羽顿了下,继续说道:“陛下表面上是急火攻心,实则……病情很重。大概也就……”
这几天了吗?
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皇帝病危,可还未立储,国不可一日无主。
杜仲和丁香的心,都要悬起来了。
“我现在需要你们,将这件事传达给你们的接头人。”
以杜仲和丁香的段位,很可能无法接触到最上层做决策的,是以折羽点到为止。
这回杜仲露出了为难之色,“公子,王府现已没落,小人的接头人,没了。”
在众多皇子王爷中,三王也就是明王赢哲明,因为外戚专权,以及和天命凤女有婚约在身,第一个成为了皇权下的祭品。虽然他还没没死,被关在了宗嗣府,但生不如死。
折羽不用想,心中已有了计较。
“那位主子平日和哪个王交好,你且想一想。至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和明王最好的人,是锋王。
这个全焱京都知道。
杜仲躬身,“小人这就去办。”
折羽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退下。
此时厅堂里只剩了丁香一个,她更加紧张。
百草诗开口了,“丁香,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前任主子,是奇王吧。”
丁香大惊。她没有表露任何迹象,甚至杜仲都以为,她是和杜仲来自同一个王府。
“昨日我与你去菊园,奇王妃对你百般刁难。后来我想了,她那样的身份,何以对你一个小小婢女揪着不放。原因只能是,她曾是你的主人。对于你的背叛恨之入骨,才会那般。”
百草诗猜对了。今时今日,她不再是那个于庙堂布局一无所知的乡村小姑娘。
丁香的泪水,吧嗒吧嗒掉落。“夫人,丁香现在已经知道,谁对丁香好。求夫人给我一个机会。丁香还有家人,求夫人能护住他们的平安,丁香死而无怨。”
折羽道:“不要老是把死挂在嘴边,夫人会让你活得很好。对于你,我和夫人另有安排。”
折羽交代了一番,丁香全部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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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大焱长公主赢哲哲和驸马邰温正式和离。
双方在含元殿互呈了放妻/夫书。
含元殿只有一些皇室成员在此,焱武帝带着几个礼王、奇王、锋王和十一皇子,还有赢海、赢哲汛,听着邰温的放妻书,无不感慨。
赢哲哲接过了文书,看着驸马的脸。
不到三十岁的邰温,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岁月不曾给他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论相貌,这焱京城超过邰温的,两只手数的过来。
他那双有力的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带着薄薄的茧子,天晓得,她以前怎么会以为她手无缚鸡之力呢,真的是大错特错。而这双掐着她的腰,带她进入云端的手,终究不再属于她了。
罢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从赢哲哲手中拿过和离书的邰温,眉宇、眼角都染了春风得意,似要一日折尽焱京的花。
他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走。
步子很大,流行飒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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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温回到了驸马府。
院子里有一辆提前备好的马车,他打算游山玩水,最好去宛州看看。听说那里风物闲美,此时正是三秋桂子花开之际。
忽听得家丁来报,外面有人求见。
邰温抬眼,“什么人?”
家丁有些胆怯,但还是如实回答,“公……公主府的。”
既已和离,何必如此,邰温无奈地摇摇头,“请进来吧。”
来人是个男子,二十一二岁,身量修长,如扶风弱柳,唇红齿白,不胜娇羞。他旁边还跟着个小斯,小斯手里拿着托盘,被红布蒙着,看起来更像是个礼物。
邰温知道,这是公主的面首之一。
“你来此有何贵干?”邰温都懒得寒暄。
那男子掐着兰花指,语声柔媚,“我们同为公主裙下之臣,兄弟你退出了,我特来送送。公主待我等恩重如山,怎么会遇见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公主根本不该与你和离,就应该直接休了你!”
柔媚之声,到后来只剩下了诅咒与恶毒。
邰温猛地看过来,目光如刀似剑。随之,一柄匕首在他的瞳孔里不断放大。
面首带地那小厮,从盖的红布下面抽出匕首,向着邰温的胸膛插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你们……”
邰温捂着胸膛,鲜血汩汩流出,他的嘴角也流出了血,瞳孔不断涣散。
他倒在了血泊中。
驸马府的车夫和家丁吓死了,高呼,“来人啊,有人刺杀驸马了!抓住刺客啊!”
危急时刻,他们都忘记了,邰温已不是驸马。
面首却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很快,这个消息在焱京传开来。
公主面首私做主张,争风吃醋,为报公主恩情刺杀邰温。
驸马邰温,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