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他们走出了林子后在景区管理室休息到天明，天快亮前江群，郭秋秋，宋思晴和几个工作人员也回来了，他们之前也去了野林子里找他们，可惜兜兜转转的一无所获。休息过后，直到警察来给他们做了笔录，说明了情况后，大家才从休息室离开。
笔录中自然他们绝口不提那些玄乎的事，只说了一年前失踪的旅行大巴是意外掉落了山林，以及他们还在林子里看见了不少自杀上吊的尸体。
江宁没有离开，他一直等在入口处，直到警方逐步抬走了大巴事故中丧生的人的尸体时，江宁才缓缓动了动脚步。
裹尸袋后是一具森森白骨，根本想象不到主人生前的模样，他认出了还未腐烂透的衣物和脖颈上的项链。
项链是早几年流行的款式，打开可以放入照片的那种，里面是两个女孩子快乐的笑颜。
应倩和白洁在大学是好朋友。
“我知道她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江宁对警察这样说。
事后，警方在林中找到了更多自杀吊死的尸体，通过家人报案和本就记录在册的失踪案，核对上了大部分人口。
郭秋秋的几位同学，梁宇星死于上吊，警方判定为自杀。许菲菲尸体附近的那块染有血迹的石头也和她本人的dna吻合，现场勘察后判定为失足撞击致死。至于安茹，警方在进行第一轮的地毯式搜索后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几个月后，一批登山爱好者攀登灵山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具白骨，四肢尽数断裂，尤其是脚踝处的骨头，就像是不停走不停跑而生生断裂的，经法医查证证实是安茹的尸骨，自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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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刚从殡仪馆出来。
今天是应倩的葬礼，而江宁也在数年后再一次见到了应倩的父母，或许是女儿失踪一年早做了心里准备，他们没有哭得死去活来，但是脸上是深不见底的悲伤。江宁看着灵堂里偌大的遗像，照片里的女子笑得阳光灿烂，双眸神采飞扬，是她最初时的模样，也是告别时最后的样子。
江宁深深地吸了口气，今天的阳光繁盛却不刺眼，温柔地洒了他一身，他闭着眼站在阳光下数秒，再睁眼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杜玦。
浅蓝色的休闲西装，他就那样站着，目光定格在江宁的方向。
江宁内心尖叫了下，这样略显骚气极难驾驭的颜色让杜玦穿出了另一种味道，总之就是好看的异于常人。
江宁突然想到本来杜玦就不是普通人吧。
他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大口气，颠颠儿跑了过去，笑说：“哟，杜大律师，这么巧呢？”总之这次不是出差了吧。
“不巧，我特意来找你的。”
杜玦撇开了随意的借口，直截了当倒真让江宁出乎意外，毕竟他以为他会回答，我是来这里附近见客户的。
杜玦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江宁，他平静地说：“怕你难受，来看看你。”
不难受是假的，江宁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矫情，笑说：“已成的事实，就过去吧，感激曾经愉快的回忆，我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后的心愿。”
杜玦点点头：“她很喜欢你。”
江宁不傻，情爱这样的事到了他这个年龄又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装糊涂罢了。
“嗯，小时候我们两家还开玩笑似的定过娃娃亲。”
“我知道。”
江宁觉得自己傻缺了，你怎么又知道？我又为什么要说到这个，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感慨一下啊！
杜玦反倒是很平静，话锋一转：“到点了，一起吃饭？”
“好啊，杜律师一般上哪儿吃？”
“公司附近。”
江宁知道那些商务区附近的无非是些简餐快餐，有什么好吃的，忙说：“我带你去个好吃的地方。”
十景街地处市中心繁华地段，被一圈高大上的摩天大楼所环绕，附近是最大的金融区和商业街，在成堆的网红店和米其林的包围下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条街道历史久远，在上个世纪一直是省城的文明象征，前几年因过于老旧曾传出拆迁重修的新闻，结果遭到众多投诉反对，这事也就没了下文，后来在这里举办了各地美食展，直接上了某评热搜，一下子吸引了众多目光，此地再次沸腾了起来，直接导致了美食展特定时间的取消，这里也就彻底变成了一条美食街。因价格良心，味道正宗，即便是工作日的午后，依旧顾客络绎不绝。
读书的时候，江宁总和徐且行陆正曦过来大吃大喝，除了那些他不爱吃的，还真没铺子是他没吃过的。
江宁非常开心地看着这条充满回忆的美食街，笑着说：“杜律师，想吃些什么？”
“这里有没有糖葫芦？”
江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糖葫芦？”
“嗯。”
死神大人竟然爱吃糖葫芦？这又是什么神奇的打开方式？江宁脑内了下杜玦手拿糖葫芦啃的画面，表示漂亮的人吃什么一定都是美丽的画面。
只是，并不怎么爱吃甜食的他还真不记得这里有没有卖糖葫芦了，于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江宁：三秒钟，我要知道十景街有没有卖糖葫芦，立即！马上！】
【徐且行：什么情况？你去了十景街？我甚是怀念啊！】
【陆正曦：我的烤串，我的麻辣烫，我的火锅烤鱼。】
【徐且行：你还记不记得老张的烤羊肉串，有一次江宁一口气吃了五十根，当天送了急诊，简直笑死我了，不过正因为那次，我竟然考了医学院？想想就是江宁害人不浅。】
【陆正曦：哈哈，当然记得，大半夜的是我背着他去医院的，跑了整一小时，后来想着我这体力不去当警察就太浪费了，想想就是江宁害人不浅。】
【江宁：糖葫芦...】
【徐且行：我不知道啊。】
【陆正曦：我更不知道了。】
你两不知道还这么多废话？江宁愤怒地关上手机，这才发现杜玦已经独自一人向前走去了。
“杜律师！你别乱跑啊，这里会迷路，真不骗你。”江宁大步追上了他，“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十景街？这条美食可不只是单纯一条街，横竖横竖好几条呢，初来乍到一定很难找到你想要吃的铺子。”
他们左拐右拐再不停拐，停在了一家人并不多的铺子前，面前的玻璃柜台下放着的正是糖葫芦。
江宁真是服了，死神大人竟还自带导航功能？
杜玦轻声说：“不一样了。”
“什么？”
“糖葫芦。”
江宁虽然不爱吃，但好歹知道糖葫芦长得什么模样，现在的糖葫芦都是小串的，一串两个，几串起卖，不仅如此，切成两半的山楂中间夹着豆沙，枣泥，糯米，抹茶，各种想得到的口味都有。
江宁笑着说：“还挺齐全，我记得以前就是简单的山楂裹着麦芽糖，我看再这样发展下去，以后还能看见榴莲味的。”
铺子老板见有客人，已经高兴地探出头问他们想吃些什么了。
杜玦问：“有没有从前的糖葫芦，一串七八个，简单的山楂裹着糖。”
老板有些为难，说：“有是有，最后一串刚被卖走了，基础款的做得很少了，现在的人都喜欢口味多样的，糖又不能太甜，以前的那种太腻啦，你们试试新口味的？”
“我就想要以前的，甜腻的那种。”
杜玦最终还是没有买，只说：“走吧。”
江宁好奇地问：“你喜欢甜食？”
“不喜欢。”
江宁不懂了，不喜欢甜食还要吃糖葫芦？还要以前甜死人的那种？
“杜律师，别不高兴嘛，我带你去吃我喜欢吃的东西？”
“好。”
他们走遍了所有江宁曾经喜欢的铺子，杜玦吃得很开心，逛吃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暮色降临，晚饭的人流挤破天的时候，他们站在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橙黄色的路灯夹杂着月色的冷白在他漂亮的瞳孔中折射出温暖的颜色，江宁的心又狂跳了几下。
“杜律师喜不喜欢这里？”
“喜欢。”
“那下次还来？”
“好。”
“杜律师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培训中心看看，我前些日子都不在。”
“一起吧，顺路。”
杜玦扬眉：“你今天没有课程。”
“哟，杜律师这么这么清楚我的课程表？”江宁笑着说：“反正我今天没课，不如一起回家去，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就可以洗洗睡了。”
这话有哪里不对......
江宁脱口而出后才发现措辞不当，立马纠正：“我的意思是我这房东可占了大便宜了。”
说真的，江宁觉得杜玦根本没必要租他的房子，一个月掐头掐尾掐中间，杜玦住在他那儿的天数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即便在他那儿住的几天，他们也几乎打不上照面。江宁夜间起来的时候，总能看见隔壁的房间透着灯光。
江宁其实挺心疼他的，做死神忙，做人更忙。回头看看自己，真的是废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