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江群收拾了下就急匆匆地上班去了。江宁回家了一趟把设计图纸交给了师兄之后,转道去了培训机构。
大早上的郊区依旧荒凉无人,江宁觉得这个机构的选址真的绝妙,虽然普通人进不去,但是如果放到热闹的地段,保不齐他们这样突然消失会引人耳目。
被锁起的铁门外垂着把重重的锁链,江宁也是第一次在大白天的时候来培训机构,本以为会像晚上一样可以随手推开,不料门却是关得死死的。
突然,沉闷嘶哑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此路是我开,此门是我关,要想进此门,留下买路财。”
江宁扬眉,从包里拿出了一件衣服,英伦格子上下装,这是之前江群放在家里不要的样品衣服,他用打火机点燃了扔在了地面。
锁链断开了。
江宁一进去就看见拿着扫帚的隔壁老王,他正在打算前院的地面,旁边已经堆起了一捧枯黄的落叶。
江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刚才烧掉的衣服已经穿在了老王身上。
“衣服不错,合身又好看。”老王显然非常高兴。
江宁看着他与衣服完全不相称的脸,一耸肩:“你高兴就好。”
老王嘟哝着:“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啃了我的纸,害得我一早起来都露了腚。”
江宁心说那个小混蛋八成趴在狐狸背上睡得正欢乐。
“老王,帮我个忙呗。”江宁笑着凑了过去,又说:“我可以帮你打扫。”
“小兔崽子。”老王啐了口,说:“送我这么好看的衣服,说吧,要什么。”
“一楼的图书馆总是被锁着,我进不去,给开个门呗。”
老王把扫帚扔在了一边,让江宁去图书馆门口等着,自己转身往花园里走去。江宁没等几分钟,老王就呼哧呼哧地揣着钥匙过来了。
江宁一直不懂为什么要锁上图书馆,既然他们是来学习的,干嘛好端端地把图书馆锁上,便问:“老王,这里一直都是锁上的吗?”
“以前不是。”
“哦,后来为什么锁上了?”
“出过大事。”
“比如?”
“小兔崽子,问这么多干什么!等我扫完你必须出来!”
江宁进去后才发现别说几个小时了,要是把这里的书都看完,估计几年都不够。图书馆的构造几乎复制黏贴了花园,一眼望去不见尽头,琳琅满目的书柜井然有序地排放着,层层叠叠延伸到很远的方向,地上,墙壁,乃至天花板都堆放着数不尽的书。
“你想找什么?”
“老王,我想找一本鬼怪的书,越全越好,最好是那种常人不知道的,非常稀有的。”
江宁觉得自己这要求的确高了点,他一回头,身后哪有什么老王,不仅没了老王,他离开之前还很贴心地替他关上了大门。
“......”
说话的人是谁?
江宁眼睛转了一圈,低头在下方发现了说话的人,或者说这绝对不是人。
那条蛇俯在地面上,成功把自己盘成了一圈蚊香,它正抬头昂首,吐着红信子。
“怎么是你?”江宁目瞪口呆,吃惊地瞪大了眼,“等下,你...你他妈的会说人话?”
“是。”
所以在灵山的时候,你还跟我做手势打哑谜?关键是这蛇看着是个小可爱,声音却苍老得像个年近百岁的老头,颜值声音不匹配,简直差评。
“你别告诉我你的狐狸和老鼠也会说话...”
“它们不会。”
“哦。”
“所以你一直隐瞒自己会说话这个事是为了什么?”江宁暗搓搓觉得此蛇不怀好意。
“隐藏技能。”
“......”
“长话短说,争取时间,我给你找书。”
“你...识字?”
在江宁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蛇飞快又轻巧地一一在书本上滑过,江宁想起了曾经风靡一时的贪吃蛇游戏,看着眼前的画面,莫名觉得有点内味了。
蛇在帮他找书的时候,他也没闲着,随手拿了本就看,他挺想知道这么大一个图书馆到底藏了哪些宝贝书籍。
恰巧这本书籍的名字是《古往今来符箓大全》,听着挺像那么回事,江宁随手翻了翻前几页就发现了醒酒符,他严重怀疑酒翁就是拿这书来给他们备课用的,他越往后翻越觉得有趣,有用来驱虫驱蚊,提神醒目,甚至还有开胃健脾的,江宁觉得徐且行大概要失业了。
胡思乱想间,蛇盘着本书爬到了江宁脚边。
这本书一看就年头悠久,封面和里页都发黄发皱,甚至还有点点的霉斑,至于封面上的大字已经脱落了,压根连书名也不知道,江宁佩服这条蛇是怎么找到这本书的。
第一页就是目录,江宁有些吃惊,这本书并非印刷,从目录到后面的内容都是用手写的墨迹,字迹很工整。
江宁快速地一一掠过,眼神在一条目录上停留许久,随后按照页数翻开了内容。
门外,隔壁老王用扫帚把门拍得“啪啪”响:“小兔崽子,时间到了。”
江宁合上了书,蛇吐了吐信子:“你先走,我会从你脚下溜出去的。”
江宁还有一肚子的话问他,此刻并不合时宜,他想了想,对它说了再见。
江宁离开培训机构后,他走在空旷的马路上给陆正曦拨了个电话,想询问下案件的进展。
陆正曦明显熬了个通宵,声音嘶哑到不行:“我快累瘫了,现在还在排查死者的社会人际关系。”
“你们有没有检查过监控,看看这几天她是不是带什么人回来过?”
“昨晚就调了监控来看,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景象是坐电梯回家,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而她的死亡时间也和监控的内容吻合,大致死亡时间应该就在那天回家后,距离昨天有一周的时间。”
“所以,凶手是大楼里的人?”
“江宁,我说你不来当警察真是可惜了,按照目前的排查方向的确如此,只是这个青年公寓的监控只在楼下大堂和电梯,每个楼层是没有的,毕竟陌生人是需要做身份登记的,而保安也确定死者没有带外人来过。”
陆正曦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停顿了几秒,随后沉声说:“她的脸皮应该是还未死亡的时候被人活生生剥下的。”
“你为什么用剥这个词?”江宁瞬间想到朱映雪对他说过的话,噩梦里有人用手在剥她的脸皮。
“根据法医的报告,并非使用刀具等利器,很有可能用的是手,也就是指甲。”
江宁挂了电话,背脊阵阵发凉,这一次他所遇上的对手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凶杀案背后的争相和朱映雪的噩梦有脱不开的联系,但是这一次他看不到。
江宁的眼睛可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朱映雪的房间非常的干净,没有任何异样,而在她房间所贴的符箓也没有任何异象。这一切都表示那个东西无法用常理去思考和解决。
他决定再去一次朱映雪的家,他到那里的时候,门口的保安正在指挥几个工作人员安装监控。
他还记得江宁,看见他友好地打了招呼。
“又来找1001室的朱小姐?”
保安当然不知道江宁住在宋思晴那里,他为那几个工作人员按了电梯。
“这是在做什么?”
“每层楼装监控。”
出事了才弥补真是所有地方的万全之策。
江宁又问:“这里租客这么多,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装监控?”
“你是有所不知,这里都是年轻人,讲究隐私什么的,从这大楼招商起我就在这里工作了,租客一听到楼层要装监控都不愿意,不瞒你说原本这楼下也是没监控的,要不是出了件大事,恐怕到今日楼下都没的装。”
“大事?什么大事?”
保安说:“一年前了吧,这里有个租客死在了房间了,好久都没被人发现呢,不过也难怪一年前这里大部分房间都还空着,这人又是孤身在这里工作,没人发现不奇怪。”
江宁皱了皱眉,实在太多巧合了。
“不会那人也是被撕掉了脸皮吧。”
“那倒没有,等发现的时候早就是一副白花花的人骨了。”
人骨?那恐怕真的难以查证是否和朱映雪的情况一样了。
“一直没人发现吗?”
“没,她是独居的,所以起码几个月都没人发现,她住顶层,那一层楼是租得最差的,我记得只租出两间。”保安叹了口气,颇为可惜地说:“我还记得她嘞,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听说还是个小明星。”
“小明星?死在这里几个月没人知道?”江宁觉得匪夷所思。
“听说那段时间她工作不顺,她们这样的工作也不是我们能理解的,反正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抑郁,有时候好几天才出一次门,我和她打招呼,她精神恍惚的根本听不见,看着也怪可怜的。”
“哟,保安大叔,想不到你也挺八卦的。”
保安一副见惯不惯的表情,说:“人多的地方当然是非口杂的,我也是和别的租客聊起来才知道的。”
“那她的这间房间后来有没有租给别人?”
“有啊,当然有,也是个年轻的姑娘,搬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
江宁和他道了别,上楼回了宋思晴租给他们的房间,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窗户打开着,可他分明记得早上离开的时候门窗都关紧了。宋思晴的钥匙有两把,给了江宁和江群。
“江群?你这么快下班了?”
江宁看清了来人,笑意浮上眉梢:“哟,杜律师,你怎么在这里?特意来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