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睁开了眼,在他面前几米之处,一个女人站在马路中央,艳丽的长相和精致的妆容让她显得分外诱惑迷人,她穿着墨绿色的长裙,整个人似乎融陷在背后深沉的夜色中,她含笑望着江宁,一双桃花眼中似有星光璀璨,似乎比这无尽的深夜更深沉动人。
但是江宁这知道,这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个男人,他是你喜欢的人?”
看来传说倒不假,江宁手插裤袋,让自己显得很放松:“是啊,但是他不好追啊,太难了。”
“我可以帮你。”
“你想要我什么”
女人眨了下眼,妖艳中又带着份俏皮:“你要的是爱情,感情类的是最难获得的,代价可不低。”
“到底是什么?”
“你的身体和灵魂。”
江宁夸张地倒吸了口冷气,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你...竟然馋我的身子!”
女人的脸抽搐了下,江宁估计她做了数不清的交易,自己是她碰到的最猎奇的客人。
瞬间,女人如鬼魅般迅速出现在他眼前一寸之处:“你只是个想实现愿望的可怜人罢了,我可以帮你,在你死后你的一切归我,这很公平。”
“哦,这倒也公平,那我们去哪里立个合同之类的?”江宁的法律意识可是很强的。
女人又向他凑近了一分,江宁能感受到她冰凉的呼吸,同样是冷至骨髓的冰寒之感,却和杜玦给人的完全不同,杜玦虽冷,可江宁能感受到他冰冷下的热度,但是眼前的女人只有死人般的感觉。
他们的双唇只留下一根手指的距离,她再往前一点,他们就能接吻的地步。
“我吻了你,契约就完成了,你我双赢,心中所得。”
江宁承认她说的倒是没毛病,但是经不起推敲,便问:“那请问我啥时候死?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岂不是我和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太不划算了啊,一天能干啥,才睡一次我太亏。”说完顺手推开了她。
“......”
江宁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仿佛被惹上了不干净的灰尘似的,说:“蓝安琪和你换了脸,她不但没有如愿以偿,还很快就丢了性命,她引来了画皮鬼。”
女人绝美艳丽的容貌微微一笑,如同鬼魅般动人心魄:“她只说了要换脸,我没答应过她一定会红,这不违反契约。”
“少和我玩文字游戏,都说人心难测,可你又你比人还精。”江宁觉得画皮鬼的出现绝对和这女人逃不开联系,搞不好就是她使的鬼把戏。
“可是我一定会答应,你要不要来和我做交易?”
“你可以滚了。”
杜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反复来自那无尽的地狱,带着让人恐惧的威慑和命令。
他的脸也是冷肃到了极致,总之江宁完全没见过这样的他,他紧抿着双唇,皱起的眉头噙着怒气。
“杜律师,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那符纸失灵了。”江宁耸了耸肩,觉得杜玦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果然符合他的人设。
杜玦走到了江宁面前,正巧挡住了他。
女人盯着杜玦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蹙了下秀眉,捂嘴笑着:“原来是你啊,难怪刚才我在江宁脑海里见到他所想要的人那个人时,觉得特别眼熟,杜玦,我们都有一千多年没见了吧。”
杜玦方才还生气的脸顿时缓了下,半晌,冷冷地说:“那还真是祸害遗千年了。”
女人的嘴角抽动了下,可她似乎对杜玦有些忌惮,四周的路灯“滋滋”地闪烁了下,她就不见了。
“杜律师,你去哪里了,说好的我喊你就出现?被狗吃了?”江宁慢哟哟地走上前开着玩笑。
“以后不许你再做这样的事。”
江宁挑眉,一脸无辜,表示自己没懂。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栽在她手里的不计其数。”
“她到底是谁?”
“十字路口的恶魔,她没有名字。”杜玦抬头看了眼深黑的夜空,厚重的云层渐渐散去,月亮仿佛蒙着层薄纱透着淡淡的光芒。
“没有名字的妖怪?”
“是,这世界上本身就存在很多没有名字又不知为何而生的妖怪,这不稀奇,可怕的是面对它们的时候,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也抵抗不了内心的欲望。”
江宁想起下午在图书馆看的那本书上的确没有写明这些,他皱了下眉:“你知道我下午去过...图书馆?”
“当然知道。”杜玦又说:“图书馆上锁是有原因的。”
“怎么说?”
“先回去吧。”杜玦显然不想把此事展开。
“你刚才是不是去解决画皮鬼了?”
“是。”
“解决了?”
“算是吧。”
江宁不懂他这句“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总之这一夜没再发生什么,江宁回房后把石璟的故事告诉了杜玦。
“死神大人,你说是怎么冒出这画皮鬼的?我越想越想不通。”
“十字路口的恶魔,是她在作祟,既然蓝安琪想要容貌,就给她容貌,以此为媒介引出了鬼怪,只是....”杜玦陷入了沉思。
画皮鬼的怨气很强,一部分是因为蓝安琪的执着和痴念所造成的,也就是说蓝安琪本身就是媒介,所以最开始石璟带走她尸骨的时候,会在她所住的小区发生凶案,但是之后蓝安琪的尸骨被发现,警察带走了遗体,按照流程又时隔一年,早就火化入土为安了才是,为什么青年公寓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房间的气氛异常安静,只有两人轻微有节奏的呼吸随着时间和空气静静流淌。
江宁也是难得的安静,坐在那里,支颐着不说话。
“你在想什么?”杜玦问。
“悲欢离合,七情六欲,我一直觉得最强烈的情感就是爱与恨,却不想执念也同样可怕到可以召唤妖魔鬼怪。”江宁说。
“你错了,执念痴念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执着才会有爱恨,这才是一切的根源。”
江宁觉得杜玦在说这话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悲哀之色。
杜玦非人非鬼,可他依旧如同人类一般拥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他似人非人,悲从何来,哀又从何来?
江宁觉得自己的心抽搐了下。
他们离开青年公寓后,江宁给宋思晴打了电话,说来也巧,宋思晴近期的工作恰巧在这附近不远处,只是她先答应了江宁,也不好意思问他拿回房子,这样剩下的时间她就可以入住了。
江宁将这事告诉了陆正曦,这个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男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江宁还听到了拧鼻涕的声音。
蓝安琪的事,要说可怜是真可怜,就像杜玦说得那样,她太过执着和痴迷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其他的受害者又何其可怜。只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江宁觉得要是自己执着于一件事,他是不是会做同样的决定,这事还真不好说。
事情平静了几天,江宁在某天夜晚到培训机构上课,今天的老师是何洛,何姑娘使尽浑身解数要吓江宁,还非常创新地把自己的眼珠子仍在了江宁喝水的茶杯里。
江宁非常淡定地伸手从茶水里捞出了眼珠子随手扔在了地上,当他看到隔壁老王拿着扫帚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的时候,他非常乖巧地捡了起来又扔回了茶杯里,然后递给了前台的红芙蓉,极其认真地说这里的茶水不干净,小心卫生局来检查。
何洛现身之后愁眉苦脸地瞪着江宁,其实现在不光是江宁,他们几个几乎都免疫了,即便是江群在某天晚上醒来看见何洛的头吊在他上方的天花板上,睡眼朦胧地揉着眼下楼问红芙蓉要了把剪刀,一刀剪掉了挂在头颅上的绳子,打开窗户直接扔了下去,嘴里还咕哝了一句:“烦死人了,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啊!”
再之后,红芙蓉网购了一堆恐怖片给何洛作为灵感创新的刺激源。
可惜江宁在读书时期躲在寝室里和同学刷完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恐怖片,内心平静如水,尤其他那双阴阳眼更是见惯了世间所有的真鬼,因此无论何洛怎么变着法子折腾他,他已经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了。
今天的何洛放弃了吓唬他的授课方式,让他一个人去后院那个柳树旁呆着。
江宁今天着实有些困了,何洛让他等着,也不知道等些什么,他索性靠在柳树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四周传来轻微的窸簌声,似乎是有人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响。
江宁睁开了眼,眼神梭巡一番看见草丛里趴着个人。江宁心说不知这位何老师又想出了什么折腾的人的新奇法子。
“不吓人,你赶紧起来吧。”江宁打了个哈欠。
“我死的好惨啊...啊!!啊!!”
声音哀怨又刺耳,在死寂般的花园里还挺有恐怖片那么点意思。
“你不是被五马分尸的吗?我知道啦,你说过了。”江宁觉得好烦哦。
“我死的好惨啊...啊!!啊!!”
“这个台词早被用烂了,换一句啊!”江宁走了过去。
草丛里趴着的女人倏然抬起了头,哀怨的眼神凄厉又恨绝地看着他。
江宁的眉梢微微上跳,内心风中凌乱,眼前的女人不是河洛,正是叶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