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得惬意又悠闲,毕竟寻找失踪的法印只是顺手帮忙而已,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找到,江宁自然是不急的,这庭院古雅别致,气候又暖洋洋的舒适,他打扫了一上午也碰巧有些累了,吃饱了杜玦做的午饭,直接趴在庭院的石桌上小憩了几个小时。
沈一飞和赵冲天被梦魇吓破了胆,即便是大白天也不敢没事来这里瞎逛,他们去了道观的前院进殿朝拜,祈求各大神明保佑今夜不再做梦。
林池对这件事倒是很感兴趣,一下午都在观内溜达寻找线索,江群见江宁和杜玦一块,自然识趣地走开了,去了哪里江宁也不知道。
晚饭后,江宁照例平躺在床上刷手机,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遇上匪夷所思的情况导致无法上网,清莲观的好处之一就是绝对不会没有信号,喜滋滋地收了一大波能量种成了樟子松。给自家鸡喂了粮,还不忘捎带上杜玦家的。
“别看了,光线暗,太伤眼睛。”
江宁听话地放下了手机,两张床挨得近,江宁微微侧头以仰视的角度看见杜玦还靠着枕头坐着。
“知道啦,不看了,这不是在给自家小鸡喂食么,杜律师还不睡?是不是怕做噩梦?”
杜玦怔了下,若有所思道:“你猜今晚会怎么样?”
江宁笃定地说:“这事不会完,还有人中招。”
江宁抱着手机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果不其然,天还灰蒙蒙的时候,隔壁房传来了如同昨晚那般复制黏贴的惊声尖叫。
这一次声音来自江群和林池的房间。
江群和林池完美复制同款惊悚恐惧脸,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冷汗糊了一脸。
沈一飞和赵冲天对望一眼,叹了口气,低头苦笑着,原来你们也有今天。
江宁目光一沉,灵魂拷问开始:“你们梦见了什么?”
“见鬼的庭院,墓地的后院。”
“也有一个老道士?”
“嗯。”
沈一飞听到这儿,忙问:“是不是一个穿着旧道袍的老道士?眉毛宽且长,还有脸型是这样的?”
他不停比划着,得到了江群和林池的点头认同。
江宁挑眉反问:“当真有如此吓人?”
江宁对江群是很了解的,他只身一人被吓破胆很常见,可林池就不对劲了。虽然林池一向喜欢装逼,但是多少他还有几把刷子,除了在万人坑的人骨堆前大惊失色了下,江宁每次见到他的时候,给的都是一张淡定脸。更何况沈一飞和赵冲天论胆量应该都在江群之上,怎么进了个梦魇就吓成了智障。
江宁轻吐了口气:“有这么吓人吗?不就是个噩梦?梦见了几只小鬼,一个奇怪的老道士罢了。”
四人异口同声:“我们的苦你不懂!”
江宁扬眉:“......”
江群憋着气皱着脸,似乎在费力地组织语言,他艰难地说:“江宁,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等明天你做梦了就能明白我们的苦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诡异的感觉,我说不好,但是真的太吓人了,尤其这种恐惧建立在了某人说过的基础上。”
江群的意思很直接,吓人的前提是因为沈一飞和赵冲天已经事先进行过渲染,导致他心底里最初就对这个即将可能会发生的梦魇有着一定的构造和对恐惧的认知。
江宁又问:“我好奇你遇见了什么鬼,那个道士又跟你说了什么?”
江群扫了眼在场众人,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最后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啊,就和他们两个差不多啦。”
没过多久,天逐渐亮堂了,杜玦和江宁去做早饭,江宁蹲在炉子边看火,他支颐着摆出一副思考人生的架势。
“该来的必定会来,无需多想。”杜玦说。
江宁抬眼看着他,目光柔和,淡淡一笑:“所以今晚应该就轮到我们了?”
“我倒想见见那个老道士,感觉会很有趣。”
杜玦浅色的琥珀色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苗。
吃过了饭,江宁拎着水桶在庭院里擦石墩,清莲观的由来他不清楚,但是观内大部分景观和雕刻都和莲花别无二致,占地极广的莲花池塘,石柱廊檐顶梁上大多雕刻的也是莲花图形,就连庭院里的石墩其上也是莲花形状,形态不一,含苞待放,盛开怒放等等。
噩梦四人组集体去了殿堂参拜求神,杜玦不知道去了哪里,江宁一人蹲在庭院打扫,温和的阳光和庭院中混着草木泥土的清香,竟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惬意,江宁的内心有种无法形容的平静,道观这样的地方的确会给人内心安宁的感觉。
石墩通常沿路而造,江宁一路打扫过去,恍惚间在草丛里看见了一座偏小的石墩,它就像是被遗忘的角落,结了层厚厚的青苔和污渍。
江宁拿着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有些污渍日积月累难以除去,可江宁还是大致看清了这个石墩的模样。
并非莲花图形,而是某种动物,江宁还未仔细研究,便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
“信士,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宁闻声回头,笑着打招呼:“清芸道长好,我在打扫呀,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履行观内的规定。”
清芸道长满脸不相信,特意走过来看江宁在搞什么鬼,见他手里只有抹布,这才点点头,作揖道:“有劳信士了。”
江宁趁此气氛尚算和谐,准备开诈,首先先吹一波彩虹皮:“清芸道长入观多久了?”
提到此事,清芸道长还是颇有些得意:“我来清莲观已经快十年了,师兄他们总说我天资聪慧。”
江宁说:“失敬失敬,说起来我瞧清莲观的道长们年纪都不大,果然是人才辈出。”
清芸道长更是得意了:“那是自然的,清莲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道观,当然什么都是最好的。”
江宁忙点头:“对啊,我一来到这里心就特别的平静,道长,我不骗你,我平日失眠多噩梦,来这里睡了两夜,做的可都是美梦。”
清芸道长神色闪过一丝微妙之色,淡淡地说:“哦。”
江宁又说:“梦见了一位穿着旧道袍的道长,仙骨之姿,气质卓然。”
清芸道长又说:“我们这儿当属观主年龄最长,这也是自然的,他入观至今已有五六十年光景,其余各位道长,师兄等等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年,清莲观不以年纪论资,讲究的是缘分和资质。”
江宁见他对自己口中的老道士完全没有反应,思忖了片刻,又说:“我那几位朋友认床,这几晚不仅睡不踏实,甚至噩梦连连,接连梦到各种精怪鬼魅。”
清芸道长面露尴尬,吞吞吐吐地说:“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各位都是风水世家的后人,自然在某些方面和常人不尽相同了。”
所以,他们这些和精怪打交道的人,梦到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也能理解。
江宁又说:“接连两晚在香火繁盛又受法印庇护的观内噩梦连连,倒还真是怪事。”
清芸道长支吾着不啃声。
江宁语气强硬了几分:“道长曾说入夜后不让我们到处走动,莫非观内真有什么东西伺机匍匐,清莲观可是有些...”
江宁也担心自己的措辞惹怒对方,索性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芸道长早已冷汗涔涔,叹了口气,只道:“我早和观主说过了,这段时间不适合外人入住,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师祖所训,怎敢违背。”
江宁也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诈了出来,看来清芸道士的道行太浅。
他缓和了神色,好言劝道:“我们既然来寻找失踪的法印,又有什么不能明说的?”
“自然是说不得啊!”清芸道长急红了脸:“要是让别人知道清莲观的道士也每日噩梦连连,定以为清莲观风水不行,不再受神灵庇佑,又有谁敢前来!还有道观千年的名声,哎!”八壹中文網
清芸道长吁短叹了一番,开始说起了清莲观那些不可言说的事。
事说起来倒也简单,无非是从某年某月某日开始观内道士开始陆续噩梦连连,噩梦千奇百怪,场景单一明了,都发生在庭院之中,而在进入梦境的道士无疑例外梦到的都是各种精怪鬼魅,要说这些东西,对于道士而言也算是见怪不怪了,然而梦中所见光怪陆离又发生在平日生活过的庭院,接二连三一片倒的发生这事,道士们都觉得不对劲了。
清芸道长仰天长叹:“清莲观的风水很好,这样的噩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但是我们,就连前来入宿的信士也会梦到这些,所以观主决定暂且不让外人留宿。诸位可算是例外,毕竟为了遗失的法印。”
江宁觉得这事完全和法印的作用背道而驰,便问:“如果真的有法印,又怎会发生如此怪异之事?”
清芸道长说:“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要找到法印,或许是其中出了变数,至于法印一事信士莫要怀疑,此乃清莲观流传至今的秘闻,断然是不会有错的,可惜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江宁再次确认那奇怪的老道士和墓地的后院是清芸道士和其他道长所没有梦见过的,他似乎对此事有了些新的想法。
晚饭的时候,噩梦四人组的食欲还算不错,气色也好了很多,因为沈一飞突然想到了个“重大”关键点,从他们第一晚率先做了噩梦之后,昨天安然入睡,而昨晚做噩梦的是江群和林池,也就是说今晚是他们四个人的安全期,不管明晚如何,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说到这里的时候,噩梦四人组同时齐刷刷地朝今晚两位“受害者”看来,眼神中满是同情。江群瞬间想到这样的举动对校长大人是极其无礼的,于是把目光定格在了江宁一人身上,其余三人心领神会,再次齐刷刷地同情地看着江宁。
“不就是个噩梦么!你们至于嘛!能不能别一副没见过大场面的样子!”江宁怒摔筷子。
“你不懂!”
于是“不懂”的江宁很快就有了“懂它”的机会。
夜黑风高,小心火烛,和前两晚同一时间,江宁被冻醒了。
他起身的时候,意料之中对上了杜玦的侧颜,他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