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海就吃海。
三十多万人的舰队,粮食消耗也是极大。李璟从黑水河口出海时,并没有携带多少粮食。对于李璟来说,从中原运到渤海的每一粒粮草都弥足珍贵,因为路途太远,运输消耗极大。不过这也并难不到秦军,一支庞大的舰队走在海上,他们并不担心粮食。大海里有他们需要的一切,秦军的水师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水上军队,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捕鱼队。
为运输舰队护航的水师战舰,在海上挥了他们的第二手本事,捕鱼。
每天,水师的战舰都在航行护卫的同时,捕捞起一网网的鱼,这些捕捞的海获不但完全满足了三十余万人的海上需求,甚至还有剩余用来制作鱼罐头。
在海上,李璟每天的早上都是从一碗由各种海鲜做成的海鲜粥开始的。这也是李璟难得的休闲时光,海上行程,虽然也偶有风浪,可舰队的船员们都是极为经验丰富的,他们走的很轻松。既不需要每天骑在马上跋涉,也不需要风餐露宿,白天在甲板上晒着秋天的太阳,晚上在船舱里陪着几个女人聊聊天,偶尔也与侍从室的参谋们一起谈谈战略战术等问题,或者干脆与侍卫们一起参加钓鱼、或者拉网。
这样的难得的轻松休闲的生活,就好像是一次极为难得的度假,更如同一次蜜月之旅。
起码,这种舒适轻闲一直持续到了九月。
九月,舰队绕着海岸航行,回到了海参崴。
舰队在海参崴停靠,进行补给与维修,吃了一个月的鱼,他们迫切的需要在海参崴补给一些其它的粮食,特别是需要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最起码也得有一些豆子。好在船上豆芽。海上长途航行,如果长期没有蔬菜水果补充,就极有可能患上败血症,因此,食用水果蔬菜以补充维生素是必须的。况且,在海上飘了一个月,李璟也基本上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他迫切的需要知道如今渤海战场与中原的最新局势。
一下船,李璟的侍从室就迅的开动起来,最快的效率展开工作。
李璟的面前很快堆起了无数的文件和报告,不过李璟最先开始的还是读报纸。
不过却是由侍从室帮他过滤筛选一遍了的,每份报纸上重要的信息被标注起来,李璟一面读报等待侍从室把更新的更重要的情报汇总起来。同时也能从报纸上得到更多更全面的消息。
匆匆的浏览起来,李璟一目十行。随着秦藩在报业上的先驱带动,如今的报业十分的繁荣,甚至有些畸形。特别是在秦藩,随着造纸术和印刷术以及驿站系统的迅展,催生了报纸的繁荣。大量的产业工人,以及新式教育迅普及开来的扫肓。让秦藩拥有了最高的识字率,同时也使得报纸更为繁荣。大报小报有无数家。百姓们也喜欢看报,不论是官员还是文人,或者士兵以及普通百姓,大家都喜欢看报,喜欢从报上得到那些大事小事。
甚至连监察厅的情报部门,也利用报纸暗语传递各种情报。
李璟先看的是普通报纸,上面虽然都是些民生之类的小事。一些大的事情也是真真假假,可他想看的也就是民生之类的事情。从报上可以得知,今年各地丰收,尤其是秦藩关内的河北山东黄淮之地,获得了大丰收,甚至是夏季两季大丰收,水稻收获喜人。关外虽然主要农作物麦子只有一季。但也获得了收获。这个消息让李璟心里大为高兴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打仗打仗,打的还是后勤供给。若是今年欠收,不但会影响到战事,而且会让刚刚恢复点起色的秦藩民生陷入困顿。李璟不是其它的藩镇节帅们。只想着穷兵黩武,李璟控制着一个强大的藩镇,必须得保证治下的富裕强盛,先内而外,只要内部稳固了,才能对外无往不利。如秦藩这般强大的藩镇,外部已经很难摧毁他们,真正能摧毁如此强大藩镇的,也只有来自内部。
其它的许多报上消息,也都还不错,总之,让李璟担心的秦藩并没有生什么坏事。
这让李璟松了一口气,开始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抿了起来。
喝完一本今年的明前龙井,又吃了几块新打的桂花制作的桂花糕,李璟才拿起另一边的内参等几份登载着更多重要消息的内部报刊。这几份报纸上就少了许多生活的气息,普通人的热闹,多了几分严肃。李璟看的很慢,认认争争的看着被重点圈起来的那些部份,花了好半天时间才看完。
等他看完后,侍从室已经又抱来了一叠文件,却全都是他们刚整理出来这几个月的重要事务的简报。
“直接念述吧!”李璟挥了挥手,看了大半天的报纸,他眼睛也有些疲倦了,他干脆把身体都仰在了软椅上,换了个舒适的聆听姿势,眼睛半闭着。
“是!”
“第一条消息,李克用在五月向山西行省动了进攻,这次进攻,李克用联合了振武、天德、保大、定难、成德、魏博、河中、河阳共九镇,同时向山西、北平、河北、山东等地动了进攻。几乎是同一时间,河南的朱全忠则联合了周岌、鹿宴弘、朱存、李全忠、韩建等九镇,增援陈州,并进攻蔡州、淮西、颍毫诸州。”
这些消息李璟刚刚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不管是普通的报纸还是内参上,都有报道此事。这两支联军,共十八个藩镇向秦军的进攻,被天下人认为是长安的新朝廷与李璟关系的破裂,双方正式的战争开始。特别是那些秦藩以外的一些报纸,更是有鼻子有眼的报道,说之所有会有十八路诸侯进攻秦藩,最大的原因是李璟拒绝了长安天子请立其长女为皇后的要求。并且说李璟之所以会拒绝做皇帝的泰山岳父,是因为李璟如今羽翼丰满,准备篡位谋朝,自立为帝。他们甚至还拿出了一些证据,其证据就是如今许多原朝廷有名望的文武臣子,甚至是一些天下有名望的门阀贵族们。都接到了李璟的邀请,奔赴燕京。据说,他们就是去燕京,准备参加李璟的登基大典。
不过尽管那些报纸上议论纷纷,十八藩镇也同时向秦藩动攻势,但长安的朝廷上却没有正式的表态。杨氏兄弟至今,没有对进攻李璟一事表过任何的言论。对于十八镇的军事行动。他们似乎采取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李璟只是稍稍一想,也就知道了这个结果的原因。
杨氏兄弟的态度表明,他们一开始并不想这么快和秦藩战争的。他们提出立李璟之女为皇后,就是想要争取更多时间,以加大对新朝廷各藩镇的控制。但事与愿违,李璟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并打破了他们的缓兵之计,直接收编了黄巢的余部,并且很快策反了河南的三个藩镇,在幕后指挥他们向陈许进攻,直插新朝廷的洛阳背后,震动中原。
不过如何,李璟反应强硬。加上李璟并没有隐瞒他请各方有名望之人前往燕京,商议立新帝之事,这更使得杨氏兄弟别他选择,只能提前和李璟翻脸。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想把事情弄的没有半分退路,因此才暗中纵容,甚至是策划了这次的两路十八镇进攻,但他们却又完全没有公开的表态。这样做。就是想先在军事上取得上风优势,然后迫使李璟返回到谈判桌上来。
对于秦军的军力,杨氏兄弟还是很忌惮的,他们现在想做的,只是想趁李璟的主力在关外之时,先逼迫李璟承认长安新朝廷,如此一来。今后就名正言明,同时又能赢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有些奇怪。
说是声势浩大,也确实很大。十八个藩镇分成两大集群同时进攻秦藩,可在另一方面,这次的战事又打的有些不温不火。
南面集群,他们更多的是在救援陈许二州,试图夺回蔡、颍、毫诸州,秦军这边还是以新招安的四支降军为主力,然后杨行密和徐泗行营派出一支兵马增援,双方大军在陈许一带打的有些不温不火,大半年来,战事还在胶着,没有半点进展,就如同一个大泥潭一样。尚让、秦宗权、葛从周他们固然没有攻下陈州,朱全忠、李全忠他们也没有击退秦军。
而在北方,却不是会战,而更多的是多路出击,各镇也不是打强攻战,而是一场劫掠战。他们攻入山西、河北、山东、北平四省境内,没有去攻城夺寨,反而完全是进行劫掠,就如同是塞外草原部族入侵一般。而且他们的目的性很强,这次入侵,并非普通的劫掠,而是直接奔着北方的麦收时节出兵,直接去抢割刚刚成熟,正准备收获的那些麦子。
北方的九镇集结大军,带着大量的民夫前来割麦。所过之处,如蝗虫席卷,颗粒不剩,只留下短短的麦茬,连麦杆都给带走了。
他们抢割麦子的同时,还在劫掠。凡是大一点的城寨他们都并不攻击,但在城寨保护之外的村庄,则都被洗劫。
秦军各省驻军都有出击,但他们并不恋战,四处出击,得手就走。秦军四下应战,但终究不敢过于追击,以防在野外被优势的敌军给伏击。如此一来,北方夏收损失很大,山西、河北、北平、山东四省的边境上,夏收损失了至少三成,还有两成左右遭到损坏。许多边境的村庄毁于战火,有过十万人被掠走。
此后,九镇继续采取这种在边境上的劫掠战术,各地驻军因为主力在北方,主要防守在边境上的一些重要关城隘口,不敢大规模野外浪战。这样的结果是虽然北方四省并没有丢失一寸土地,一座城池,可边境线上,却损失惨重。
特别是刚刚过去的秋收,虽然这次各省驻军加强了防御,还征召了不少的预备役,但面对着四处侵袭的诸镇军队,还是一样损失极大。
李璟直接打断了侍从参谋还要继续往下念其它消息,黑着脸紧捏拳头,喃喃道:“为何不反击?”
侍从参谋小心的道:“这是留守联席会议商议的结果,秦王和大军不在关内,同时面对十八镇的进攻,留守会议最终选择的是防御策略。”
“防御个鸟!”李璟气的大骂,“老子带走了几十万军队不错,可他们就不会全民动员预备役?嗯?把预备役动员起来,甚至只要动员一半,就能有几十万人马。况且,河南的战场是在对手地盘上打的,真正要员反击,也不过是在北方四省,对付的也只是九个藩镇的军队而已。他娘的,这群家伙,在怕个鸟啊。难道几十万秦军,还打不过几个藩镇的进犯?要知道,这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做战,他娘的,丢人。”
李璟真是气的拍桌子,他走时,先后带走了不少的兵马,可其中大多数还是从关外几个省调集的。当时考虑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怕万一其它藩镇趁火打劫,可以使秦军有反击之力。可是现在,关内还有这么多的军队,特别是他策划招降了河南的尚让、秦宗权等人,这几支降军进攻陈州,一下子让九个藩镇不得不钉在了河南战场上。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李克用等九个藩镇从各个方向向秦藩北方进攻之时,留守的联席会议居然还是选择了保守无比的龟缩防御,这让李克用等如入无人之境,在边境上大肆抢劫。
这简直就是耻辱,所谓的不失寸土,不失一城的结果,在李璟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损失十万人口,无数村庄被毁,大量的粮食被抢,这样的结果,已经毫无疑问是秦军在输特输了。
“马上通知水师,调一支分舰队出来,孤要立即返回燕京!”听到中原如此的局势,李璟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他需要立即返回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