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不能掉以轻心。如今郑统领病倒不起,皇帝身边的高手没几个了,局面有些微妙。”
“确实。但霜儿,你觉得九哥会,他会兵变?”
“很难说的。而且各方掣肘重重,端王一样心思难测。若有变,他未必不会趁火打劫。”
夏翊衡点点头。“总之呢,这一局我们救醒陛下算是赢了先手,可结果如何还不知道。殿下不可以掉以轻心。这些日子你进宫请安,一定要小心。”
“知道。呵呵。”
搂住她,夏翊衡笑着又说:“你真聪明。是不是你让萧景之用那种很难闻的血把金龙卫、左扑那些人全部弄晕了?”
莞尔,羽凝霜回答:“那血就是很难闻的。一拿出来闻到的人都会昏倒,毒虫却会兴奋不已。只有殿下与众不同。”
“哈哈,当然。我就是与众不同的。”
夏翊衡顿时洋洋得意。见他如此自得,羽凝霜暗笑,眼珠一转就说:“殿下英明睿智。我跟姐姐打了个赌,一只兔子一千金。等你得闲时想想怎么能赢。”
“唔?”
羽凝霜把自己和锦青的赌约给他说了一遍,又补充:“今日若不是姐姐说服了丽云公主,几位公主不会进宫请安,等于帮了萧太医的忙呢。”
“难怪她们会到得那么齐。哈哈,你怎么说服乔家帮忙的?”
“我只是跟姐姐说了玉媛郡主的事。姐姐不是凉薄之人,鹦鹉廷的事更是因她而起,不会袖手的。”
“是啊。九哥也是坏事干尽,亏他干得出来!”
“对。他就是坏人!”
依偎着他不再说话,羽凝霜继续盘算着下一步。这一局正是羽凝霜的谋划。陈昊持掌白龙军是夏翊安手中的利剑,但他屡涉阴谋,也是夏翊安一系最大的漏洞。于是,夏翊衡先上折子弹劾陈昊涉嫌贪腐,乔正再进言要求彻查。未曾想到,夏翊辕竟收到皇帝得了怪病的消息,羽凝霜便抓住机会合诸王之力逼迫夏翊安允许萧景之进宫诊脉,萧景之故作无能迷惑夏翊安放松戒备。待到查出证据,乔正建议到兵部对质,顺利调开了夏翊安的视线。夏翊安离开皇宫,萧景之就抓住机会进宫诊病,锦青说动母亲邀请众公主一起去探视请安,不动声色地确保了萧景之能顺利施救。如此萧景之才能利用蝎血引出毒虫,救醒皇帝。那些指证陈昊的证据都是羽凝霜伪造的。她先从陈国公府拿到陈昊的亲笔,让唐娟模仿字迹,再采用当年药圃刺杀案里的双重拓印之法加以镌刻,便把一应文书签押做得以假乱真。金焰军中的挪用都是李清永安排的。他只是让亲卫把那些储备搬到另一处存放,然后栽赃给陈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此举不仅是为了寻找机会救治皇帝,更是为了调回龙远鸣增强己方的武力。皇族内斗不同于千军万马的战场厮杀,制胜的关键点一是皇帝,二是名分,一旦乱起武力和兵力便是制胜的基础。换言之,若当年流锦园之乱时龙远鸣效忠的是废太子夏翊桓,在夏翊锦袖手的情况下,结局必将改写。景王府里得意之时,夏翊安正坐在东宫书房里阴沉着脸。他心思慎密,见了今日这一幕自然猜到了是夏翊衡、夏翊辕几个联手给自己下套,目的是为了救醒皇帝找自己的麻烦。想着静安宫里的那一幕,突然不约而同赶来的公主皇子们,他的拳头握了又握,出神半晌才起身往那座小跨院而去。院中,那名书生一脸悠闲地在品茶。“殿下请坐。喝杯茶吧。”
看看眼前清亮的茶水,夏翊安却没来由地想起静安宫里那滩血,有些心惊。稳了稳神,他才说;“先生悠闲,我比不得。今日父皇醒来了,御医说是一只虫子咬了父皇。”
“哦。”
沉思了一下,夏翊安把陈昊被弹劾的事说了,又说了静安宫里的那一幕。“尖鸣?”
“是的。当时听到一声特别刺耳的鸣叫。好似很轻,但十分瘆人。”
“一声?”
“对。”
想了想,那书生又问了一遍夏翊安今日赶到后的所见所闻,听完,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面上却不露,只是淡淡一笑说:“看起来王爷们对殿下起了疑心,但他们更希望把谋害陛下的罪名栽赃给殿下。”
夏翊安眼角一跳,犹豫了一下才问:“不知先生觉得该如何应对?”
“呵呵。那就要看殿下到底想要孝道,还是要江山了。”
“何意?”
“若能父慈子孝自然最好,如此孝道与江山便可以兼得。但请恕在下直言,今日皇帝十分重视瑞王的意见,看起来对太子渐渐失望。无论原因为何,在下提醒殿下,你是太子,这个位置上来很难,下去更难。”
夏翊安骤然凝眸。“可是陈将军被人污蔑,景王明摆着是要设法把白龙军握在手中。在下推测他的下一步就是调回龙远鸣重掌白龙军。若陈将军被解职,龙远鸣归来,那么……景王只要再抓住一些不利于殿下的证据,你或许就会步上令兄的后尘。皇后已逝,无人为你求情。一旦事情演变如此,你的兄弟们会放过你吗?”
垂眸半晌,夏翊安才问:“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时局如此,殿下不如顺势而为。”
“顺势?请赐教。”
那书生拿起一杯茶饮尽才一脸随意地说:“请殿下任凭三位宫妃照顾皇帝,放任御医的医治,更不要反对刑部的核查,只要告诉陈将军缄口否认,高声喊冤。然后……请殿下给皇帝上一道折子说,陈将军履职不久就发生了贪腐的指控,无论事实如何都难以免责。无论查实的结果怎样,都建议皇帝将龙远鸣调回白龙军任职,并将陈昊调往边疆。”
听着,夏翊安有些不解,方欲问,那书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蘸着茶水写了几个字。看清,夏翊安愣了半晌才问:“能行吗?”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殿下何妨先让对手得意几天?”
一怔,他想了想又问:“拖下去会有变数吗?”
“呵呵。所谓虚虚实实,只要殿下还有名分,一切都来得及。但这一步依旧是险棋。”
握拳许久,夏翊安起身施了一礼:“受教了。”
“太子客气了。在下只希望太子日后履约就好。”
“不知先生为何对我三哥感兴趣?”
“呵呵。因为宁王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但对殿下没用。”
思忖了一下,夏翊安不再追究,点头说:“只要一切如先生所言,我保证让先生如愿。”
夏翊安走后,那书生继续独坐了一会才回了房。屋内,有个青衣人正坐在屏风后吃着糕点。见他进来就问:“是谁救了皇帝?”
“萧景之。”
“怎么救的?”
“他说听到一声鸣叫。”
“鸣叫?”
“对啊。”
“啊!血蝉还没完全长成呢,它居然自行离体了?”
“看起来是。”
惊讶无比地瞅了那书生一会,他问:“萧景之用的什么药居然能引出血蝉?”
“他不知道。你们要设法查一下。但萧景之与羽凝霜关系密切,看起来是景王一系的。别忘了,羽凝霜是个用毒的高手。”
“好吧。真可惜,这么一会就损失了,我还以为可以利用皇帝的血养大血蝉的。”
郁闷地拿起桌上一片糕点吃掉,青衣人咂咂嘴才说:“这糕点味道不错,不比元宝楼做的差。对了,下一步怎么做?”
“呵呵。你没注意到吗?他只听到了一声鸣叫。”
“呃?”
同样吃掉了一片糕,那书生从容地回答:“等吧。下一次皇帝不会再这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