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丰盛,吃完了之后,他们还建议去唱k消食,一群人又转战ktv,要了个包间唱了好几个小时。其间关师爷还献丑嚎了首《向天再借五百年》,我就纳闷了,他都这岁数了,还没活够。
再活五百年,那不得成精了!
唱完k,又去吃宵夜,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3点过了。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困得不得了,我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好在这天气还不算冷,没有感冒。
我是被尿憋醒的,醒来一看时间,快中午了。摇了摇头,跟这帮人呆久了,生物钟都变得乱七八糟的。解决了个人问题,洗漱一番后,我溜达着到办公室。
办公室空了一半,四人组里就只有狗四还在。其余三人都被打发去省城,寻找孙爷爷的亲戚。关师爷见我进来,合上笔记本,把手里的笔放到一旁,然后对我说:
“醒了,正好带你去个地方。顺便连午饭也一块儿解决。”
我应了一声,就随他出门,阿八本想一起的,他一走,路小彤也跟在尾巴后面。结果被关师爷撵回去看家,美其名曰,那么大个办公室,没点人守着成何体统。
顺带着,阿八也留了下来。
我们下楼打了个的,往梧城东面开,我看这车越开越偏僻,小声嘀咕起来:“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到地方就知道了。”关师爷买了个关子。
车继续开,一直开到了东郊。公路两旁是大片的荒地,杂草都快没过膝盖了。在荒地的中间,有一圈破旧的围墙,老远就能看到,在围墙上有几个大大的,用红油漆写成的“拆”字。
关师爷指着那圈围墙,让司机往那边开,一直开到尽头,是一条夯土小路。因为下雨的关系,还有点泥泞。司机停下车道:“就到这里了,前面开不进去了。”
“行,这就这了。”关师爷说着,朝我打了个眼色。我叹了声气,摸出干瘪瘪的钱包付账。这一路打的花了我好几十块,钱包都见底了,说好的今天领工资没有拿到,反而还又用出去不少。
关师爷还不知廉耻的说:“哎呀,别小气嘛,回去就能领工资了。麻溜点,晚了赶不上饭点了。”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下了车,我们沿着小路往里走,小路的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空心铁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民间异闻故事社”几个大字。透过铁门,能看见一幢老旧的三层建筑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
异闻社?这个名字好熟悉。我随即想到,这不是传说中的三流杂志的神话,地摊之王么?这本杂志我还看过的,出了名的三流杂志,专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大体来说,就是紧扣“民间”和“异闻”这两大主题,写的都是些神神鬼鬼的,哪家出了鬼,哪家又犯了太岁,哪里出现了怪物,都能从这里面看到。
偶尔还弄个人物访谈,或者花边新闻。
什么龙虎山道长与寡妇不得不说的故事,金顶庵尼姑那些年,这类民众喜闻乐见的文章。据说,其销量堪比知音故事会,却因为内容太恶俗,上不得台面,一般只在地摊销售。
我们这些做路桥现场的,长年累月呆在工地里,离城市较远,交通不便。有脑子灵光的本地人,看到其中的商机,便会在工地外搭个防水布棚子,卖些工地里需要的东西。比如廉价的衣服,快餐早点,这些乱七八糟的。其中也有卖书报的,大多是些过了期的杂志,或是二手的书本小说。
但迫于条件限制,还是经常有买主光临。
这本《异闻社》我就在地摊上见到过,在工地里也算是热销书籍,上点年纪不玩手机的工人,都会买上一本看看打发时间。我以前也是看过的,其中的故事古古怪怪,而且是用纪实的手法来写的,整得跟真的似得。不过,大家都没有当真,只是当做故事来看。
我没想到,关师爷居然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心中疑惑道:“我们来这里干嘛?这就是个三流杂志社而已。”
“原来你也知道。”关师爷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说了句很有深意的话:“你真以为,他们写的都是故事?”
这意思……难道说……他们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我这么琢磨着,抬头看关师爷,见他一脸的神秘,似乎在无声的回应着我的猜测。让我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事换做以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这段时间的见闻,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有鬼神存在的。如果关师爷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家的故事,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们就真敢往书上写,就不怕引起民众恐慌么?
对于这个问题,关师爷没有回答,只是跟我说,人家自有人家的办法。敢写敢发,就不怕这些东西。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幢小楼,虽然还是灰扑扑破旧不堪的样子,但在我心中,有种藏龙卧虎的感觉。
关师爷伸手抓着铁栅栏晃了晃,满是锈迹的铁门,被他晃得“哐哐”直响,不知道陈了多少年的铁锈灰尘,四处飞扬,还好我躲得快,才没有遭殃。
“来了来了……”没多久,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头,隔着门瞅了我们一阵,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原来是老关啊。又来吃白食?”
关师爷老脸一红骂道:“你这老东西,能积点口德不。我来找老王有事,是正事!快开门!”
“还说不是吃白食,都掐着饭点来的。有啥正事,自己吃白食不够,还带个人……”看门老头嘴上罗里八嗦的唠叨着,但还是开了门,“王部长在食堂,自己去找他吧。”
似乎觉得受到了鄙视,关师爷面子有点挂不住,哼了一声就往里走。我只好帮他给看门老头道了声谢,然后快步追上关师爷。
我们一路往里走,走到三层小楼的后面,是一座食堂,远远地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让我精神一震。
走进大门,一眼就看到离门口不远的长方桌上,有个干巴老头正在胡吃海塞。关师爷招呼了一声:“老王。”
后者抬头看了一眼,眼中顿时露出惊慌的表情。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面前盘子里的菜,划拉划拉全划进饭碗里,用筷子搅和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没了,都是我吃过的!”
“德行。”关师爷冷哼一声,走过去伸手在他上衣口袋上一晃,一张饭卡就出现在两指之间。关师爷把饭卡递给我道:“去整几个菜,回锅肉一定要有的!”
“你!”王老头急了,起身就想把饭卡抢回来,却被关师爷拦着够不到,义愤填膺的骂道:“你那么有钱,不知道自己买么,这才清净了多久,又来打秋风!”
“谁不知道这里有钱买不到东西。”关师爷回了他一句,又对我说:“另外再刷两瓶酒,别给这老东西省钱!”
我看这两老头打闹归打闹,但脸上带着热络。想来应该是熟识,也就没有客气,拿着饭卡打饭去了。
身后,还传来王老头半哭腔的声音:
“别刷太多,给我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