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累啊!连启,你说,我要是没死多好。世上每个人都怕死,我也怕死,可是我偏偏不记得我是怎么死的?……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还是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不过,……呵呵……听起来好像都没什么区别,也都不是什么……好下场呀!可是,你说……我……我就真的……真的就那么坏,就没有……没有一点点好处吗?”
卿歌抬手覆上眼眶,似乎是想将眼泪憋回去,可还是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连启的手上。“你,很好!对我很好!”
连启双眸垂着,暗哑的声音回荡在着开的无限春光的花丛里。卿歌身子怔了一下,蓦然噗嗤的笑了出来,“是啊,我那时对你很好…”顿了顿,又轻笑着补充道:“…对你……好像比对我自己都要好,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对我吧。”
连启的手僵硬了下,依旧沉默的听着,低垂的眼里,似乎有什么明晃晃亮晶晶的东西,在摇摇欲坠。卿歌不等连启回答,又自顾自的说起,然而说话声却越来越小,“不过……幸好……那时我对你好。”
连启看着卿歌的嘴,似乎张了张,但却什么都没说。等了一会,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连启这才发现,原来她睡着了。流了那么多血,差点都……,就算是吃了灵丹妙药,又怎么会好的这么快。连启抱着卿歌,回到房间,轻轻地将卿歌放在塌上。不舍得看了几眼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戴着斗笠,飞纵了出去。卿歌睡的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人自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一睁眼,天已经黑了,如黑绸般的光滑的夜空挂着几颗零零星星的散星。一阵狂敲门声响起,“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小姐!……”一丫鬟在门外急急忙忙的喊道。卿歌仓促的从塌上爬起,光着脚丫子跑到门边,刚一打开门,就被人扑了个人仰马翻,被压得喘不过气,皱了皱眉,“出……出什么事了?”
丫鬟手忙脚乱的爬起,一边拉着卿歌一边说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以为……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所以一着急才……才冒犯小姐,请小姐恕罪”说完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手使劲的抽自己巴掌。“你先起来,快说出什么事了?”
卿歌来不及整理衣裳,一下子抓住婢女的手腕,吓得那婢女瑟瑟发抖,一头汗水。似乎她石头多么可怕的野兽一般。不过她也很快的释然了,毕竟丫鬟怕小姐,小姐防丫鬟,貌似都是天定的一般。丫鬟使劲摇着脑袋,抽抽搭搭的说着:“老爷……刺客……刺客跑了,城主让我看看你是否安全?”
卿歌抚了抚丫鬟的手背,万般疼惜的说:“小可爱,快别哭了,城主现在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说完,卿歌就跟着丫鬟疾步走到前厅,看见陆雪鸢坐在正中间的靠椅上,云澄却站在厅下,正对着身前几人在说着什么。卿歌走进一听,“立刻关上府内所有的门,不许任何人出去,尤其是……老爷。要是谁敢阳奉阴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声音威严,气势强大到不容许人有一丝的质疑。卿歌这时走了过来,云澄立马上前,“你没事吧?”
一看见云澄,卿歌忙张口问:“没事!到底发生什么?父亲……他怎么会跑了?”
卿歌一想起百草堂和那些消失的人,心肠顿时狠了起来。云澄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却瞥向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只见,那里扔着一件染血的衣裳,衣裳旁边躺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身上还半掩着一块白布,卿歌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看清后,脸色愈发的白。————那里躺着的是一个死人。而那件衣裳就是云长风的。可是,躺在哪里的人却不是他。卿歌冷冷的问着,“他杀的?”
双手紧攥,关节青白,看得出来她很愤怒。云澄扫了一堂的人,道:“嗯。”
“人现在在哪?”
“正在找。”
卿歌听完,弯腰捡起那件发着恶臭的衣裳,快步走出了厅堂,一路黑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立刻反手将门关的死死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匣子,从立马拿出一张黄符,用放在一旁的匕首滑破手指,然后再从衣裳上刮下些血块。将它们融在一起,倒进朱砂墨里,紫胤笔起,行云流水般画好一张追踪符。将它折成纸鹤的样子,放在手心,另一首竖起法决,口诵咒语,只见纸鹤慢慢的生气,在空中转了几下,然后从窗户飞了出去。卿歌立即跟了过去,半道上,又碰见一些家丁,他让其中一人通知云澄,她带着其他人继续追踪。纸鹤飞出千雪阁,穿过九曲长廊,又穿过花园,最后飞进一个看起来十分熟悉的院子前。卿歌从一旁家丁的手里接过火把,仔细的看了下,只见锈迹斑斑的铁门,早已枯萎的红豆杉,这不就是上次她与公孙私自进去的庭院吗?卿歌仔细的寻找着,果不其然,在铁门的一角处发现了一个男子的脚印,应该就是云长风。卿歌四下看了看,正愁眉苦脸的想着该怎么进去,正好这时云澄赶了过来。“找到了?”
云澄一来,就看见卿歌对着一腐锈的铁门发呆。卿歌没有回头,但仍在心里暗自揣摩着方法,“就在这里面,但是我进不去。”
“你不是……”云澄似是觉的不可思议,话说到一般,又咽了下去。卿歌回头看了云澄一眼,不解的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带你进去。”
说完,卿歌只觉得身子一轻,耳边一轻疾行的风声。待她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身处墙内。云澄立马放开卿歌,卿歌便四下瞅了几眼,却看不到半点纸鹤的踪迹,于是凝神正气,双眸紧闭,口中默念着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