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便发现你娘早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和我成亲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掩饰她是荡妇的幌子。可是当时我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深知自己配不上她,更没有资格去质问她,所以我宁愿装糊涂来骗自己,但是,但是……”越往下说,云长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一字一句卿歌却听得十分清楚,“我以为我装作不知道,就可以换来为人夫,为人父的喜悦。可是,你娘却自成亲后,对我没有一天的好脸色,刁钻刻薄的谩骂已经是家常便饭。时间不久后,我便成了白霜城最大的一个笑话,连街角的乞丐都对我吐口水,人人都唾弃我,对我冷眼相待。”
“在云家的日子,我就和一个下贱的奴仆一样。但是,我依旧忍着不说,我以为你娘是因为未婚先孕遭到负心人的抛弃,所以才会性情大变。我期待着你的到来,以为你出生后,便会有所改变。但是一切都没有变,她当着云府所有的仆人面前,变本加厉的羞辱我。我与奴仆同吃同住,干着府里最脏最累的活,每日还要忍受你娘的冷嘲热讽。就在我快要发狂的时候,你娘却将城主之位交给我。”
卿歌低头默默的听着,但云澄端着茶水的手却不在镇定自若,看向云长风的眼眸也不再那么绝情,声音里带了一丝同情问道:“既然你已经是城主,那你又为何要摧毁云家,毁了……你自己?”
云长风眼里的怨气更深,怒气更胜,歇斯底里的吼道:“城主…呸!…真恶心!你可知我从未曾享受过一天城主的待遇。我的生活被那个荡妇一手摧毁,所以你觉得我会让她好过吗?”
“我只是傀儡,那个荡妇手里的傀儡,需要时便挥之即来,没用时便弃之如履!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我下定决心要改变一切,我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主。”
卿歌皱着眉头问:“所以你才修炼邪术,炼制毒尸?”
云长风扬天大笑,欣喜若狂的说道:“这件事应该是我报复的最彻底的一件事。陆雪鸢自恃清高,眼里揉不得沙子,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荡妇,婊子之类的话。我深知她的秉性,所以偏偏去找青楼女子与酒坊的酒娘,与他们欢好。当时我记得有一个酒娘叫,叫……”说着云长风低下头回忆起来,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从卿歌身旁传了出去,“她叫孟诗诗。”
此话一出,云长风蓦然抬起来看着云澄,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对,云城主说的很对,她叫孟诗诗。当时她怀了我的孩子,陆雪鸢果然大怒,一把火将酒坊烧得干干净净,将那母子两人活活烧死。”
卿歌扭头看见云澄的脸色铁青,握着茶盏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尖泛白。卿歌知道云澄此刻的心情,抬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这是云长风再次开口,声音“可是,我没想到陆雪鸢她竟然趁机对外宣布,说自己女儿的将会继承城主之位。这件事令我措手不及,我自那时起开始打听陆家的丑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苦心人,让我知道了陆家最大的秘密。”
卿歌开口问:“什么秘密?”
云长风再也忍不住满心的喜悦,得意的说道:“其实,这次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我的复仇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啪”的一声乍起,玉骨折扇被硬生生掰断,一旁沉默不言的公孙湛却突然开口问道:“你说的是萧错?”
云长风扭头看了一眼公孙湛,问道:“你认识他?”
声音犹如千年的积雪,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温度,“他是被你害死的?”
云长风摇头否认,“不是,他是我手里最有用的一枚棋子,我怎么会害死他,害死他的人另有其人。”
说着目光斜向一边,最终落在屏风之后,“害死她的人,是陆雪鸢。”
卿歌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陆雪鸢,她明知道自己女儿对萧错的感情是那么深,怎么会下手杀了他?若是被真正的卿歌知道了,她的至亲之人杀了她挚爱的人,她恐怕会恨死陆雪鸢,但也会恨死自己。这时,卿歌突然觉得或许对真正的云凝而言,再还没有被伤的遍体鳞伤之前死去,大概才是最好的结局。有些事实,不知道还好,知道后只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怎么不可能,当你的母亲知道你要嫁的人是被陆家屠灭满门,唯一死里逃生的仇人,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云长风的质问,让卿歌不知所措。她想反驳,却在张嘴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他。云长风继续说:“萧错的爷爷曾是当时白霜城的城主,与你的外公是生死之交,但你的外公却因权力杀了萧家满门,只有萧错一人死里逃生并活了下来。我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才打听出他藏身北陆,所以我派人给他传递消息,只要他想报仇,我定会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果然不负我的苦心,他最终还是回到了白霜城,我将他安插进招亲的人里,让他利用你来接近陆雪鸢,报了他的血海深仇。可是谁知道,他个蠢材竟然真的爱上了你,还在最后关头想要收手。可是,可是却不知为时已晚,你娘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将他骗到密室,然后将他杀死,再命人把他的尸体扔进河里,装作是溺水而死。”